聽完這些信息以後,徐歌共愣了一下,本來還納悶兒張培育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審計主管,爲什麼會平白無故丟了性命,原來是有實名舉報這層關係。
“那就難怪了,對方大概率是殺人滅口!”徐歌共猜測說。
“事情未查明之前,一切皆有可能。”關深惆悵地說,“現在我們手裏的關鍵證據,簡直是一清二白,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明白。”徐歌共點點頭,“關書記,請給我們點時間,我們一定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
徐歌共離開關深辦公室不久,關深剛要繼續工作,結果門被再一次敲響,這次不再是祕書申支永,而是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季久重。
自關深上任以來,跟辦公室下面各個部門,也有過一些接觸,但印象暫時還不算太深,對於這位辦公室副主任,還真沒什麼具體印象。
季久重是山東人,個頭很高,眉清目秀,整個人看着也挺穩重,始終給人一種正面人物的即視感。
他跟關深打完招呼,然後笑着對他說道:“關書記,晚上咱們市企業家聯盟的成員,有意組局給您接風,您看要不要參加一下。”
別的不說,關深一聽到接風,本能地直接回絕:“不必了,我都上任好些日子了,這個時候再接風,沒有什麼意義,你替我拒了吧。”
“關書記,到時候丁市長他們也會去,畢竟都是本市著名企業家,丁市長說,以後老城區的發展,離不開這些人的大力支持,所以……”季久重欲言又止。
關深略一思索,呵呵笑道:“丁市長過去就好了,回頭讓他代表我一下就行了嘛。”
季久重顯然有些爲難,既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
關深擡頭看着他:“沒關係,你就把我的話轉達給丁市長,他會理解的。”
季久重沒辦法,只好答應後離開。
他如實把關深的話,帶給丁本海。
其實這種結果丁本海也早有料到,他通過這段時間對關深的瞭解,知道他是一個務實型官員,平時不太喜歡參加政企之間的交流活動。
有時候丁本海就會覺得關深挺矛盾,一方面喊着要加強政企間的溝通聯繫,結果另一方面他又刻意迴避跟企業家的正面接觸。
“關書記不願意拋頭露面,我丁本海全權代表他就是了。”坐在車上,丁本海對副市長徐歌共說道。
所謂的企業家聯盟,就是京河市裏,一些實力比較雄厚的地產公司,其中就以盛世安邦地產公司爲首,他們的老闆朱鼎運,是整個聯盟的會長。
原本這場活動,是朱鼎運特意舉辦的,主要就是想招攬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光顧,尤其是關深。
自從上次見面之後,他一直覺得關深這個人不好相處,而且明裏暗裏,似乎對他本人有些意見。
可是誰讓人家是市委書記,惹又惹不起,朱鼎運就只能變通,想要通過關係運作,改變關深對自己的看法,在這個過程當中,隨便給他包個紅包,送點東西,能拉就拉過來。
所以他跟市長丁本海,甚至是新來的副市長徐歌共,關係都搞得挺不錯。唯獨這個關深,真是太不給面子,今天竟然沒能把他請來。
“我告訴你,咱們這個關書記,跟其他人不一樣,你不要想着去跟他套近乎,沒用,知道嗎?”丁本海端着紅酒杯,對朱鼎運半開玩笑地說道。
“瞧您說的,我跟他套什麼近乎啊。”朱鼎運笑起來,“再說了,下面這些公司,平時都是跟政府部門打交道,又不是跟市委,所以他們對於我的意義不大。真的,我無非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跟那個姓關得多說幾句罷了。”
聽完他的話,丁本海沒有再說什麼,徐歌共就站在他們旁邊,聽到朱鼎運稱呼關深爲姓關的,言語非常不敬,馬上就覺得這個暴發戶一樣的朱鼎運,未免有些太囂張。
活動結束後,朱鼎運沒有立刻讓他們走,而是拉住丁本海和徐歌共,要去他名下的會所消遣,結果被丁本海拒絕了。
“你這是擺明讓我們犯錯誤啊!”丁本海笑着說。
朱鼎運還要堅持,徐歌共乾脆就上前一步,敷衍他道:“朱老闆,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呢。”
朱鼎運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堅持,於是也不再阻攔,立刻讓人拎出來三盒茶葉。
“今天關書記沒來,我挺遺憾的,這些都是咱自己包的茶山上採摘的新鮮茶葉,您二位不要嫌棄,另外幫我也給關書記捎上一盒。”
“朱老闆,你這就太客氣了。”丁本海執意不收。
徐歌共還是比較警惕的,當時就想到這茶盒裏,不一定就是茶葉,真要收了,可能日後會很麻煩。
但是朱鼎運非常堅持,而且一再聲明只是普通茶葉,甚至還當場打開其中一盒。
“你們看,我沒騙你們吧。”朱鼎運把茶葉放到兩人面前。
丁本海和徐歌共對視一眼,他們身份特殊,不管裏面是不是茶葉,只要收了,都是授人以柄,這種行爲不可取。
徐歌共想了想說:“要不然這樣吧,朱老闆,茶葉呢就先放在你這,等我們回頭有時間了,再來取走,你懂的。”說着,還特意向他使了個眼色。
這下朱鼎運像是收到了暗號一樣,馬上大笑着說:“好好好,沒問題沒問題,隨時來拿,到時候讓司機過來就行。”
至此,丁本海和徐歌共順利脫身。
坐在回去的車上,丁本海心有徐悸地對徐歌共說:“那傢伙真是居心叵測啊,還好你反應夠快。”
“我覺得他送我們茶葉不是最終目的。”徐歌共分析道。
丁本海冷靜下來,看着徐歌共:“你的意思是說,他想借咱倆的手,把第三盒茶葉,送到關深同志手裏去?”
徐歌共認真點點頭:“我甚至覺得,咱倆今天都不是主角,真正的主角,並沒有到場。”
“有道理。”丁本海不住地點頭,“他想通過這種方式,來腐蝕咱們的領導幹部,而關深同志就首當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