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的想法,比石軍興更復雜,最早提議要搞走關深的人就是他。
關於這件事,他也有跟鄭天木一起商量過,兩人達成一致後,鄭天木就授意開發區分局,找了個藉口,把於氏三兄弟移交到了省廳,這纔有後來的事情。
其實他們正在醞釀一個計劃,就像鄭天木說的那樣,利用於光燦上訴的事情,最終來搞掉關深,計劃可以說非常成熟,儘管還沒有實施,不過何建跟鄭天木都非常有信心。
出於這條原因,在石軍興找到何建,希望能夠跟他聯合,一起組局來威懾關深的時候,何建便滿口答應下來。
對他們來說,有些自嗨式的認爲,關深馬上就要走了,以後不管是華江還是溫良,都可以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尤其是在千雲山的那些項目,再也不用提心吊膽,金昇公司可以一躍成爲第二個永嘉經貿,並且在開發別墅項目和整合資源方面,會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說是一場由蔡舜剛與周蓬站臺,威懾關深的飯局,實則也是他們打算扶持常治鵬上位的契機。
這也正是此刻常治鵬要感謝石軍興的原因。
一圈酒敬下來,每一杯都滿滿當當,每一杯都蘊含誠意,喝到最後,常治鵬感覺有些不勝酒力,終於來到關深面前。
“關省長,別來無恙。”常治鵬在其他人面前,都表現得畢恭畢敬,可結果來到關深這裏,卻一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好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
關深看到常治鵬舉着酒杯,自己出於禮貌,也端起酒杯,目睹常治鵬意氣風發的神態,心裏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我記得曾經我也組過類似這樣的飯局,而且當時只請了您一個人,當時我對您好話說盡,希望您可以在千雲山的項目上,能夠幫幫我,可結果還是我太樂觀了。”
常治鵬用討伐式的目光看着關深:“您知道當您無情拒絕我的時候,我心裏是什麼想法嗎?”
常治鵬想起跟關深之前的恩怨,情緒有些激動,但很快又剋制住,他覺得在這樣的場合,當着兩位書記的面,他不能發作,更不能說那些不合時宜的話。
“總之沒有你的幫忙,我也一樣可以在千雲山站穩腳跟。”常治鵬擡了擡手中酒杯,“我敬您,關省長。”
關深全程一言不發,隨着常治鵬喝下一杯白酒,再看對方時,常治鵬正在對他微笑,而後湊過來小聲對關深說:“千雲山的項目,我早晚會全部拿到手,您阻止不了我。”
酒是好酒,可是關深喝完以後,卻感覺從嗓子眼兒到胃裏,都是火辣辣的,有些氣血翻涌,看到常治鵬不可一世的樣子,他覺得好笑之餘,又深深感到面前這個人的可悲。
在常治鵬即將返回座位之際,關深說出四個字:“好自爲之。”
常治鵬回以冷笑和不屑。
這個時候,蔡舜剛開始講話。
“大家靜一靜,我說幾句。”蔡舜剛穩坐主位,微笑看向現場每一個人。
“首先要感謝何建同志,還有常總,一起組了這麼一個局,讓咱們這些同志能夠有機會聚在一起交流工作,共商華江省未來的發展。”
“當然了,不管是開會還是組局,都需要有一個貼合實際的主題,開會有開會的主題,組局也有組局的主題。”
說到這兒,蔡舜剛看向何建:“何建同志,你剛纔說這次的主題是什麼來着?”
何建馬上起身:“怪我,沒有提前把主題跟各位領導透露,主題是我跟軍興同志一起策劃的,叫做千雲山的可持續發展。”
順接何建的提醒,蔡舜剛接着說:“沒錯,就是千雲山的可持續發展。”
“這個話題很重,也很大,本來應該是拿到正式的會議上來討論的,不過每個問題都有兩面性,有些層面還真不太適合會議上說。”
“準確來講,千雲山的發展,商業運作一直都在扮演着舉足輕重的角色。”
“大家都知道,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之下,我們一批又一批傑出的企業家和商人朋友,可以說是推進城市發展的引擎,催化劑。”
“大到一個城市,小到一個區,一件具體的事情,都離不開商業化思維,千雲山也是。”
“我們一直講,要把千雲山建成具有溫良市特色的生態旅遊景區,要以旅遊+輕工業的雙模式,帶動整個經開區的經濟發展。”
“千雲山在前一階段的發展,有目共睹,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可是隨着永嘉公司發生了一系列問題,負責人一夜之間成了通緝犯,這是個非常慘痛的教訓。”
“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氣餒,溫良市的發展,依然要往前推進,千雲山的項目,也不能一直擱置,必須要充分把它盤活,要爲老百姓創造源源不斷的收益纔行。”
“知恥而後勇,今後我們如何杜絕發生像永嘉公司這樣的事情,我想周蓬同志可以給我們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下面就請周蓬同志給大家說幾句。”蔡舜剛說完,開始帶頭鼓掌。
周蓬先是客氣了幾句,然後說:“其實我主持政法工作這麼多年,類似像永嘉公司這種案例,見得也不少。”
“他們的問題說白了,就是急功近利的表現,而且據我瞭解,這家公司成立的時間非常短,沒有足夠成熟的經驗,也沒有合理科學的發展規劃。”
“手裏有了錢,就異想天開地想要搞開發,想要一本萬利,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永嘉公司出現這麼大的問題,是必然的結果,它同時也給我們提了個醒,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兒。”
“幹事業,就得要沉下心,耐住性子,穩紮穩打,當然還要有足夠的實踐經驗,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說完這些,周蓬忽然想到什麼,擡頭放眼周圍:“對了,我聽說今天福海集團也來了代表,是哪位同志?起來大家認識一下。”
話音剛落,斜對面站起一位,年齡大概四十幾歲,身材不高,平頭國字臉,名叫吳順義。
“舜剛書記好,周書記好,我叫吳順義,是咱們福海集團特別委派的代表。”吳順義說。
這麼一介紹,馬上引起旁邊關深的注意。
他倒是知道吳順義,只是不太熟,關於他今天爲什麼會來到現場,關深有些不太明白,可能是因爲他跟永嘉公司有關吧。
吳順義當初是福海集團委派到永嘉公司的董事長,後來因爲種種原因,被陳望龍架空。
在永嘉公司出事,陳望龍潛逃以後,福海集團火速跟永嘉公司以及陳望龍個人做切割,吳順義理所當然被重新召回集團。
這次過來,也是受到何建的邀請,想讓他當着蔡舜剛和周蓬的面,把永嘉公司的事情說一說。
其實大費周章地做這些,無非就是給關深看的。做戲要做足,前期必要的鋪墊,一樣不能少,否則就沒有辦法隆重介紹金昇公司。
不等周蓬詢問,吳順義就主動把之前永嘉公司的種種行爲,全部擺到桌面上,並一口氣羅列出陳望龍的十宗罪,讓他瞬間成爲千雲山的千古罪人。
等到吳順義說完,何建跟石軍興遞了個眼色,然後就由石軍興引申道:“陳望龍跑了,福海集團從永嘉公司撤資,千雲山一下子成爲百廢待興的狀態。”
“前幾天溫良的天木同志找到我,說是給千雲山找了個新婆家,我就納悶呀,什麼時候千雲山成了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