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眠並不氣餒,畢竟這世上的修仙法門她全部一竅不通,哪可能那麼輕易就能成功。既然是她的,將來就肯定能發揮該有的效用。
緩緩呼出一口氣,入睡之前,她恍恍惚惚地想到——
賭徒老爹換了個良善芯子是好事沒錯,但仍有一處艱難。
便是那賭徒遺留的債務問題。
據聞,數字遠非蘭家可負擔之重。
“要債?”
董閏從農田裏擡頭,站直身,盯着面前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發愣,“我欠什麼錢了?”
“裝傻是吧?”爲首之人的臉上帶着猙獰的刀疤,揚了揚拳頭道,“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打得跟你家丫頭一樣傻?”
董閏這麼一聽更不明白了,“我家丫頭傻麼,你在罵人對吧?”
擼着袖管的壯漢臉色極其不好,一邊慢慢逼近,一邊威脅恐嚇:“你這老小子是真欠打呀,想耍賴,那得多喫幾記打。要麼就把你那兩個智力正常的娃娃抵過來,或許還能還清債務。否則,就得跟我們一起去見東家。”
董閏越聽他的話眉頭皺得越緊,“賣娃娃?你當我家孩子不是人嗎?本來還想好好同你說理。”
壯漢輕蔑地將沙包大的拳頭惡狠狠掄過來時,董閏把肩上的鋤頭下移兩寸,左腳往前一步,右手側彎,前推,鋤頭上的鐵片頓時以一個很快的速度和巧妙的角度迎向對方。
對準到漢子的脖頸上時,他亦避開其餘攻擊,毫髮無傷。
粟眠躲門窗裏看到這一幕時,訝然地動了動眉毛。
只可惜了,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來了五六個人。董閏的胳膊和後背被猛擊了兩下,臉頓時白了。
未免剛重生就死亡,他舉手投降道:“我跟你們走一趟就是了,前提是別碰我家的娃。”
董閏被當犯人似的帶走後,粟眠則利索地收拾起姐弟三人爲數不多的“行李”。
她得做好準備,萬一這個替魂最後堅持不住,還是準備把她們賣掉,那她也有時間帶着弟妹逃上一逃。
將來去沿街乞討也好,找個人家去做奴僕也好,總比未知的命運來得可靠。
幾件舊衣都極好收攏,粟眠最後爬到小屋角落的櫃子底,搬開好幾樣雜物,露出□□的牆壁。
握住其中一塊磚頭,往外抽出,手伸進去,拿出一個布包。裏面有銅錢一百零三個,蘭持胥的積蓄全在此處。
另一張皺巴巴的紙片上,畫着從蘭家村往外至鄉鎮的路線。
彼時粟眠還未開智,蘭持胥信她,便將這些全說給了她聽。
鄉鎮上有不少富戶,其中不乏大善之家。與其賣於人販子去路不明,不如投身他們,做粗活也好,有一口喫的便是不錯。
再說董閏,被帶離蘭家村後,他也不由心慌意亂起來。直至進入一個暗間,背後傳來一股很大的推力,他往前傾時被人絆了腿,便直接單膝跪下。
“欠債還錢是正理,我會還的,還請再寬限一段時間。”
他很快說完,擡頭小心地瞥了一眼所謂的東家,識時務者爲俊傑,這些人看上去很不好惹。
“沒時間了,已經寬限夠多了。”一臉富態的肥胖男子撫着下巴邊的小鬍子,笑得不懷好意,“蘭豐啊蘭豐,聽說你不想賣掉家中的小崽子了?”
董閏搖頭:“當然不賣,都是我的骨血。”
撫掌笑了幾聲,胖男人也不惱,“行啊。那另一件,我想你應該是願意了。”
董閏心裏一驚,完全不知道原主先前還答應了什麼了不得的承諾。
他謹慎地盯着胖男人,“容我……容我再考慮兩天,行嗎?”
“不行!”手掌大力拍動桌面,胖男子站了起來,滿身的肥肉似乎都在顫抖,“你今天必須把那東西交給我,再捂着,就把手腳都留下吧。”
粟眠看了一遍紙上的路線就記住了,把雜物歸回原地時,手心忽然刺痛一下,觸到了一個有些硌手的物件。
拿起細瞧,拆開外面包着的幾層沙紙,裏面的不規則晶石讓她很是摸不到頭腦。
像是某種礦石。
前世倒有許多類似的石體被切割修飾,作爲昂貴美麗的飾品來出售,非常受人們追捧。末日來臨之後,那些東西卻是最不值錢的一類。
也不知道此處地界能不能賣出好價錢。
粟眠把晶石抓在手裏,正要起身,晶石與掌心相接處的暖融之感卻實在令人難以忽視。
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身體先一步發出對這種感觸的至極渴望,她停頓一瞬,瘋狂的汲取已經開始。
舒服得好似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門口的三妹正往這邊走,望過來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二姐!”
變灰的石頭倏然掉地,咕嚕嚕滾了一圈,化爲粉末。
粟眠眼前一黑,跌落到了一個混沌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