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眠匆匆一瞥靈石,心思則專注細膩得多。
她能感覺到其中有一股非常熟悉的力量在吸引她,不算精純,但若能像先前一樣吸收,將大有裨益。
這是空間第二次產生了這樣的強烈訴求。第一次用靈石滿足它後,令它從混沌的靈臺小珠變成了一座田園屋棚。
只不知,這樣的石頭要去哪裏採來。
而看樣子,少年這些天總是消失,應該就是到深林中採石去了。
藏住眼中多餘的情緒,粟眠只當自己很在意他們的名聲,“公子,壞人冤枉人,說謊話。”
長河無宣將靈石向上輕拋,接住後又收回袖間,閉目輕道:“接下來,路線不變,繼續走。”其它的,由他來解決就好。
畢竟,野狼即使被馴服了,也是要常常餵食的。
粟眠有了這句話擔保,終於放寬了心。她也不指望如今弱小的自己能真正巴結得上長河無宣,但等人再上車休憩時,便會多招呼一聲:
“公子,來喝口熱的吧。”
嗅聞着空氣中甜粥的氣息,長河無宣擡了擡眉毛。
是熟悉的藥草香。
他的教養很好,不會做出反覆無常的失信之舉。女童既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奇遇,他自會念着對方的一份好意。
紅棗和小米都是最平常不過的凡物,唯有這熬粥的湯水,卻是由不少來自修界的藥材熬製而成。
祛雜勁體湯,針對的是還未踏上修途的凡人,屬滋補養體的溫和藥方,有改良體質、健體益筋的奇效。對長河無宣這個境界來說,卻已無甚益處。
不過……
他生於那樣一個底蘊磅礴的家族,自小受名師教導,由萬千資源灌溉成長,已有了有自己獨到的眼界。
湯水剛一入口,長河無宣便知這藥方的品階不俗。
至少在軒鼎皇朝收錄的各種同階益體配方中,它可屬上乘之流。
一旁另外兩個孩子正在熟睡,董閏則在外控馬,長河無宣設下一層隔音牆,側頭看向面前的女童,直問:“你有儲物法器?”
他先前就有此一疑。
粟眠面露茫然之色:“……什麼?”
長河無宣微頓:“外面聽不見我們說話。”他這樣做有提醒警示的意思,“若有,便守好了,不要輕易給外人瞧見。”
儲物法器和高品的良方,已經足夠被修仙界中的一些落魄散修覬覦了。他們只管殺人奪寶,可絕不會憐惜女童年幼,更別提惻隱之心了。
世上除了有奸惡之輩,也有心懷仁慈的醫修。須知越高明的方子,煉製起來越不容易,修界又一向推崇醫修和藥修,如果有醫修在偶然遊歷到此地時遇上女童,再以湯藥相贈,確是一場緣分。
不得不說,女童的氣運很好。
長河無宣放下碗,閒閒笑道:“既如此,你更要珍惜,這湯我喝了沒用,你們小孩子倒可以多用些。”
粟眠簡單收拾了下用來喫飯的小桌,撓撓臉輕聲嘀咕:“我也會做這個湯,姐姐走前教了我的,只是手邊沒有材料。”
以長河無宣的耳力,當然聽得一清二楚。
“想做修士?”他挑眉。
“修士?”粟眠裝嫩咬脣,“修士都是像您這般厲害的人物嗎?如果是,那我……我想的。”
長河無宣將女童眼中的一抹堅定看在眼裏,慢道:“萬事萬物,只要你想。”
轉身撩起手邊的車簾,前方的董閏回頭,目露疑惑:“公子,怎麼了?”
長河無宣感受了一下週邊的氣息,搖搖頭:“快到皇城了。”
他手裏已攢下九千九百九十九塊靈力相近的靈石,要想脫出這道意外的裂縫之地,重回中央大陸,只需在龍氣最盛處擺下一個傳送的陣盤,難也不難。
只有一點,裂縫經處常有風暴,普通人在沒有任何遮蔽的情況下必會受傷。
長河無宣可以自保無虞,但若不借助任何外物,卻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將其餘人也一同護住。
邊緣裂縫何其廣闊,裏面的罡風他早就領教過,何況同行之中還有兩個更幼小的孩子。
想定後,長河無宣便開口對面前的一對父女道:“我可在皇城中爲你們擇一良居,作爲暫時的落腳地。待來日準備齊全,再返程接你。”
後一句,是他對粟眠說的話。
身有傳承,本就無須埋沒於此。
“修仙與凡俗不同,若你們將來也有意前往,當可同去。”
董閏一時還難以消化其中的信息,而尚且懵懂的三妹和小弟,從棉被裏爬起身後,則被粟眠揉了兩把頭毛。
修仙界啊,她還是蠻期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