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謙喝止他:“陶然!”
陶然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他知道費謙就在他身後。
“你閉嘴!”一道破空聲,裹挾着刺激得言語直朝着陶然撲來,尖厲的長指甲眼看就要抓向陶然面門,費謙反應極快,往前大跨三步一掌拍掉抓向陶然的那隻手,卻也因低估了怨的惡念,被劃傷了,三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費謙的小臂上,傷口往外冒出絲絲黑氣,也不知道有毒沒毒。
“費謙!”陶然上前查看費謙傷勢,面上滿滿的擔心。
“你該死!你該下地獄!”陳媛第二次攻擊,剛纔陶然的一番話徹底激怒了她。
陶然在陳媛從空中突然出現時,眼裏絲毫沒有恐懼,有的只是獰笑,他用森冷的語氣一字一句刺激着陳媛,逼她出來,逼她來攻擊他。
費謙在他周身時刻注意陳媛的襲擊。
第三次被擊出去,陳媛滿身怒氣,她用惡毒的眼狠狠地盯着陶然,直想把那人撕咬啖肉,可又礙於護在陶然身前的男人,沒有立即撲上去。
周圍人早就四下逃竄,無一人也沒人想要圍觀那些一個接着一個恐怖詭異的畫面。
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懸浮在半空中,惡聲猙獰。
可陶然要的不夠,他從沒承認過自己是個好人善人,所以他在如此緊張蓄勢待發的嚴峻情況下,不顧陳媛有多恐怖,他狠聲獰笑着,用最刻薄且犀利的語言刺激陳媛,他道:“今天過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從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就不好過吧?你沒有別人那樣天真的童年,全部都是家人強施加給你的,你不接,就要遭受也許謾罵,也許毒打,也許折磨,你跟別人不一樣,你一直在忍,你內心裏其實是個會舔血的怪物吧?”
頓了頓,他又說:“你不敢承認,卻又每每在夜靜無人的夜晚在腦中瘋狂描摹着殺人的樂趣,你不滿足,就想在現實世界裏享受殺人,所以你殺了生你養你之人,借用他人之手殺害李奇,借用李奇的手殺掉李奇的父親,然後殺更多人”
“你閉嘴你閉嘴,你閉嘴——”陳媛嘶聲喊。她不忍再聽下去,陶然所說的那些無一不是戳中了她的傷口,那些腐爛的、發臭生蛆的,死後還要被人挖出來攪。
“被我說對了?”陶然換上一種散漫語氣懶洋洋道,“今後你即使死了,也會揹負罵名,但是再過一段時間,所有關於你的閒言辱罵都將會隨時間消逝,我猜,你不想讓他們忘記吧?你想讓所有人記得你,記得你是個可憐之人,記得你是如何受人虐待”
“你們全都去死——”化身爲怨的陳媛被費謙砍去一臂,源源不斷的黑氣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以陳媛爲中心形成一個漩渦,那些黑氣接踵而至的鑽入到陳媛身體裏去,像是銀河中怎麼也吞不盡的黑洞。
陶然表面鎮定實則心裏慌得一批,他看着空氣中形成的旋渦,已經有無數人因爲承受不住陳媛身上所帶來的怨氣而痛苦地蜷縮在地上,他們躺在地上露出難受的表情,嘴裏大聲哀嚎。
他想,他是不是闖禍了?只要把人引過來不就好了嘛?他爲什麼要多此一舉刺激陳媛更多?
突然,陳媛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向着陶然俯衝而來,她眼裏攜帶着淬毒的目光:“你去死吧——”
費謙這次沒來得及過去擋住這勢不可擋地猛勢,被陳媛得了空,費謙不再沉靜,他心裏一瞬間的慌亂。
然而他還沒過去,從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人影。
費謙之前沒見過他,陶然也沒見過。
蔣東昇張開雙臂擋在陶然面前,化爲利刃的手徑直穿過他的胸膛,身處在蔣東昇後面的陶然看着那隻血淋淋的手,有點發蒙,像是一時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鮮血濺了他半邊側臉。
蔣東昇嬌小的個子護着身後的人,他嘴巴張了張,喊出一個類似於“師”的氣音,隨後徑直在陶然面前直直倒下。程衍和鍾昂之趕過來時,就看見了那個曾經比他還害羞的男孩兒。
費謙看見這一幕沒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看見陶然的性命受到威脅時,心裏多了一絲慌亂,僅僅一絲,但也是那一絲,讓他覺得他馬上會永遠的失去什麼,他的反應竟然沒讓他迅速趕過來。
他眼神犀利地掃向周圍,附近有妖的氣息出現,不過時間不容許他想那麼多,他把陶然往身前一撈。
陶然愣完神又是很懵,等反應過來之後:“???”areyou確定?你要拿我擋刀?
陶然懵了一瞬,他來不及再多想,索性閉上了眼。
一個無緣無故的陌生人能爲他擋刀而死,一個熟悉的人居然拿他擋刀。
真是爲了生活一片真心餵了狗——可,笑,至,及!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他所預料的那樣了,猝不及防中,他本以爲費謙是把自己推了出去是拿來擋刀的,他還真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拿捏了,可一段時間過後,自己耳邊僅有的一些打鬥聲,不時被人帶動着扭一下,他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任由人指揮着,他睜開眼眯開一條縫,一隻黑糊糊的臉就出現在他面前,一瞬間嚇得心臟幾乎都要驟停,他感覺自己聽到了自己頸動脈跳動的聲音,還有耳邊呼呼的風聲。
“閉眼!”一道極低悅耳好聽的聲音響在耳邊,離自己特別近,還是他最朝思暮想的那個聲音,他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心怦怦跳動,恢復了生命力,血液開始迴轉。
那個人的聲音充滿了蠱惑與磁性。
他下意識遵循着聲音主人的命令閉上了眼,聽到低沉的笑聲在他耳邊盤旋,攪得他心亂如麻。
“想我活着,要麼捉住她,要麼,殺了她。”
下一刻,像受到蠱惑似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邁了出去,他闔着自己沉重的眼,將睡未睡,他用自己的本能,去剷除一切他看不得的髒東西。
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陶然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握了一條細細長長的藤鞭,他揮動鞭子,鞭子在他手中十分靈活,躲過一切攻擊直朝陳媛面門。
審判鞭,審判一切以他爲維度的罪惡,審生前之罪惡,論死後之正義,判所應受之罰。
鞭鞭打在陳媛魂體上,怨靈厲聲悽叫,聲音震顫到人心底,嘶聲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