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子無禮 >第47章 第47章
    一頓飯喫得百般彆扭,這個盯着你看,那個對你笑眯眯的,就像是到了假面會場,一個個地都帶着假面微笑,雖然他們也確實是假人。

    喫完飯,大家埋頭清理了一下桌面,小冉從洗手間裏找出來一塊抹布隨便把桌面擦了兩下,剩一層水珠聚散在桌面撕扯,看起來油光滿面,俞行行看着桌面附着着一層油污就覺得喫下去的飯反了胃,一股一股的酸水往上冒,他看不過去,從小冉手裏一把搶過破了一個洞的抹布幾乎是頭貼桌面的使勁擦。

    哪知桌面經不起他那樣的“親切”,一不小心刮擦掉一層油漆,他心虛地轉過頭順時就對上了一雙暗沉如霜的眼珠。

    “呃那個,擦破了。”俞行行尬笑着腳步一點一點的往後退,就怕費謙甩手一劍給他砍身上。

    據說見過費謙出劍的人不死也殘。

    費謙卻只是那樣暗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什麼動作也沒。

    俞行行呼出一口氣——嚇死我了。

    還以爲費謙會怎麼樣呢。

    小水珠依附大水珠而去,形成一個更大的水珠。

    陶燃和費謙從外面回來,一臉地風塵僕僕,像是闖了個撒哈拉,幸運的祖墳爆炸了才能從渺無人煙的沙漠走出來。

    反應過來之後,俞行行纔看見費謙和陶燃從外面回來了,他從上到下掃量着他們,恍若見了誤闖撒哈拉沒水喝沒東西喫的逃難者,着實一副“新鮮”打扮。

    “你們,”俞行行和小冉一高一矮一前一後站着,上下看着兩個逃難回來的人,不由同時發出一陣唏噓,“是去闖無人荒島了嗎?”

    費謙輕飄飄看了他們一眼,嘴上說了一句:“不是。”就往衛生間走了,沒顧得上跟他們解釋那麼多。

    淅淅瀝瀝的水聲過去,拿了塊毛巾沾水擰乾搭在脖子上,一會兒的功夫陸唯只見一陣白光閃過,費謙就已換了身行頭,寬大白t和一個五分短褲,還挺十分居家,頭髮半乾順着髮根滴落着水珠手上拿毛巾邊擦瞅了衆人一眼邊往沙發那邊去。

    這一幕十分有點美人出浴的名場面,落俗卻不失讓人欣賞的美,真真是美。

    其他男性生物豔羨着費謙一副好身材一副好樣貌女性生物則羞澀又崇拜至極地癡癡望着,這就酸了陶燃一副焦躁的心,妄想以自己一人之力抵擋住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他擋在費謙前面,用自己的身軀掩蓋費謙出浴的場面,因爲始終擋在費謙前面,費謙還被絆了一跤。

    “嘶——”費謙要不是個身手好的,他就磕到了沙發角。

    陶燃反應過來回身看着踉蹌起來的費謙,他心虛地往旁邊挪了挪,十分小聲地:“師兄~”

    費謙卻嫌棄地看了陶燃一眼,那一眼就好像他是爸爸,他拿錢供你喫供你穿,最後卻用十塊錢出賣了他的老爸。

    嘖。

    費謙轉眼對別人提了個眼神,在陶燃眼裏反倒成了拋媚眼。

    時不時對外放個騷,師兄好不要臉。

    陶燃這麼想着,憤憤地也跑去衛生間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了身乾爽的衣服,也不知是陶燃的手有問題還是真有通天本事,陸唯竟眼睜睜看着陶燃一個響指,他的頭髮就幹了一大半,同時讓他更震驚的還有他那一身打扮。

    只見先前一直以便裝示人的陶燃出來時已是換了一身古人的衣袍,一身青衣,腰間繫着根紅色火雲紋腰帶,除了頭髮還是陶然那頭短髮簡直見到了一回變裝。

    陶燃這樣一幕出來,小小地驚豔了衆人一把,其中反應最大的莫不過是楚塵。

    “啪”地一聲,杯子摔落在地碎了的聲音。

    小小一隻瓷杯,被主人沒拿穩的手摔在了地上,瓷杯與地面磕碰摩擦出碰響,碎裂的渣子如同綻放的煙花般開出一朵燦爛的花,就那麼被主人冰冷無情地摔在地上。

    衆人齊刷刷把目光投向楚塵,或許其他人不覺得有什麼,只是費謙再怎麼不放在心上的事情但被楚塵這麼一摔他也漸漸起了疑心,那杯子碎裂的聲響讓他頭疼欲裂,他除了瞅視着楚塵還看着這麼一身不同於他們一身着裝的陶燃外,好像亙古長存的記憶一下子被炸出了巨大的水花,腦海裏閃過幾個畫面還有一聲悲傷至極的“師兄”,轉瞬即逝,撲起的浪花也只是在人眼前虛晃一槍,一個眨眼過去,風平浪靜得讓人以爲剛纔所看到的畫面全是錯覺。

    他眼瞅着陶燃神情好似有些別的意味,大步走到了費謙身前一把奪過他手裏擦頭髮的毛巾兀自幫費謙擦起了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師兄剪了從前那一頭柔順的墨發,可忍心?”陶燃一邊給人擦頭髮一邊頗爲惋惜,同時心裏還在想着剛纔的那幕美人出浴,心裏泛着酸。

    雖然不知道陶燃具體指哪一件事,或者是在胡言亂語,總之,他這時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加確定,他丟失過記憶,甚至還挺重要,要不然剛纔的頭疼欲裂是炸着玩的嗎。

    他竟然意外地對站在他身後爲他擦頭髮的陶燃十分溫柔地回答:“有什麼忍心不忍心的,留着還得每天打理。”

    費謙覺得身後陶燃擦頭髮的動作稍作停頓了一下才笑意盈盈地附着在他耳邊輕聲呢喃:“可是從前我真的很喜歡師兄的一頭墨發,這麼剪掉了,真是可惜。師兄可曾記起我了嗎?”

    並未,費謙心裏這麼回答,然而嘴上卻說:“嗯,想起一些,師兄不在這些年,過得好嗎?”

    身後的陶燃頭髮也不擦了,手停在那兒,半晌後才把臉埋在他後面的脖頸裏,開始沒吭聲,後來感覺脖領後的泛起一陣涼意,溫熱濡溼,再之後一個哽咽至極壓抑着內心的滿腔酸楚的聲音沙啞道:“師兄,你怎回來得如此晚,我一等便是春秋亙古。”

    費謙:“”

    陶燃死後一年魂魄飄零,遊載千山萬水,總有惡魂來奪他一二魄,要不是手上還曾留着師兄不知從哪兒爲他尋來的審判鞭有着對魂與魄,山鬼魑魅的壓迫之力,他還真就或許被其他惡魂殘魄分食掉,他沒有神智,只知道一味地尋找他要找的東西,偶爾會遇到幾個心善慈悲的修士,本來要收了他,可見他一身功德在身,便放過了他,會有修士問他:“爾所尋之物是何物?”

    只剩魂魄的他木訥地想了很久怎麼也想不起來,他只能如實回答:“我找一個人,他我想不起來叫什麼名字了。”

    修士不欲多問,哀嘆一聲從陶燃一縷孤魂的身邊走過去。

    一隻遊魂便癡癡望着那頭髮花白道士滿腔浩然正氣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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