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時周致其給許教授發送新年祝福後,原以爲年後兩人才會有更多的交流。出乎她意料的是,大年初六早晨當週致其醒來查閱信息時,便看到了來自許教授的郵件,附帶着一大長串的書籍和課程清單。
郵件的開頭是友善的新年祝福,緊接着正文許教授的意思是在她有空的時候多看看,隨時歡迎進行溝通交流,因此周致其知道這是督促她記得在開學前完成的意思。
周致其和許教授曾經在中大有過一面之緣,加上聯繫方式後便一直都是線上交流。
從線上談話的風格來說,周致其並不認爲這位教授如同學們所說的這般古怪與難以接近。但考慮到兩人只見過一次,而線上談話終究與線下接觸有着極大的不同,加上她對這位老師有着天然的敬畏感,因此對於許教授的囑咐,周致其實在是不敢怠慢。
起初周致其還想着在家用閒暇的時間先解決一些,但由於她整個學期都沒回家,加上同父母和好後,周父周母總喜歡趁着他們有空的時候拉上週致其去走街串巷,美名其曰是讓她在外面多走動走動,不要總是呆在家裏。
看着父母終於盈滿笑意的臉龐,周致其拒絕的話總是說不出口。
深思熟路後,周致其決定以寫論文的名義申請提前返校,實則:一是爲了論文,二是爲了學習,三則是爲了秦亦臨。
秦亦臨今年春節跟父母回了益城過年,一是爲了看看許久未見的外公外婆,二則是商討秦父秦母的婚禮。由於秦亦臨八月中便要出國,生日也沒辦法在國內過,因此兩家人想將婚禮定在八月初,然後趁着婚禮一家人外出旅遊一段時間。
秦亦臨原定陪外公外婆過完元宵節後纔回央城,但奈何秦父和秦母都有公事在身便提前回了央城,而秦亦臨在益城早已沒有什麼朋友,因此剛剛過完大年初十便被外公外婆攆了回來。
落地後,秦亦臨便給周致其報備情況。見此,周致其立馬預定了第二天返回央城的機票,但她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秦亦臨,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當知道秦亦臨提前回央城的時候,羣裏一陣歡騰,接連幾天秦亦臨都穿梭在各種飯局當中。
元宵節前一晚,當週致其的電話響起時,秦亦臨正在酒吧裏跟蔣之舟他們玩骰子,向超喝得半醉興奮地叫囂着‘我不信,開他開他。’
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包裹住了整個昏暗的空間,那閃爍着的微弱燈光詭譎得讓人眼神迷離,滴落在五光十色的盛滿酒精的各式酒杯中,誘惑着想要精神得到麻痹的人們,彷彿只要喝上一口就能忘卻所有煩惱,到達所謂的人間天堂。
觥籌交錯間,曖昧的色調就這樣一點一點地侵蝕着人們的心。
今晚是元宵前的兄弟局,雖說是兄弟局,但不少人還是會叫上不是圈子裏的朋友一起來玩,就好比向超就叫上了他最新的模特女友,而她又帶上了兩個沒回家過年的朋友一起來,如今正跟兩個有着女朋友的人打得火熱。
amorambiguo是秦亦臨的朋友禾子開辦的會員制預約型酒吧,店名的意思是曖昧,坐落在央城cbd一棟大廈的角落。起初秦亦臨知道禾子的選址時笑罵他是不是瘋了,怎知這人聽了也不惱,
反倒繼續喝着酒低聲呢喃道:“我可能就是瘋了吧。”
至於開店的原因,禾子大概在飯局說過一些,但都不太具體。只知道在三年前的夏天,他照例去歐洲旅遊的時候,在巴塞羅那一條極其普通的街道拐彎處意外地跟一個女孩子相撞,自此以後他便更改了後續所有的路線,跟那個女孩硬是在巴塞羅那逗留了大半個月。
然而在禾子即將離開巴塞羅那的當天醒來時卻發現女孩整理好所有的行李早已離開了酒店,乾淨得彷彿不曾存在過一樣。
彼時晌午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鋪在了兩人凌晨剛換上的新被套上,爲了散味道而打開的窗戶時不時跑進絲絲涼意,吹動着輕薄的紗簾此起彼伏,宛若昨晚美妙的身姿。
安靜到極致的酒店讓禾子以爲過去的半個月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遺憾的是,如今夢醒了。
禾子拿起牀邊的手機打開相冊才發現所有的合照都在女孩手機裏,自己還沒來得及存起來。他□□着上半身靜靜地坐在牀上清醒了一會,起牀時發現窗臺旁的白色的小茶几上散落着幾根細細的長髮,在陽光的照射下極其明顯。
禾子□□着身體站立在窗前,透過紗簾向下望着自行車遍地的街道,才發現在遇見女孩之前這些街道對他而言都如此普通,直到遇見她後才體會到獨特二字究竟有何韻味。
他從散落在地毯上的深灰色西裝口袋掏出許久不見的煙盒,抽出一根菸在手指間把玩了好一會又收了回去,轉身進了浴室。
只是禾子畢竟不是做慈善的,在圈子裏長大也知道公子小姐們的需求,因此amorambiguo也是央城本地人也認證的銷金窩,平常百姓家是沒辦法拿到入場券的。
“喂?”周致其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喂。”秦亦臨的酒量並不小,但總歸是久違地喝了這麼多酒,暫時還不太適應,於是便靠在長廊的牆上同樣慵懶地回道。
“你是在睡覺嗎?”周致其好奇問道。
聞言,秦亦臨笑了聲:“周致其你知道現在是晚上九點不到嗎?”
“我知道,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周致其認真思考措辭,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第一感覺:“很懶。”
“因爲我剛喝酒。”酒吧的大門大開,秦亦臨見到了熟悉的面孔,微微擡了擡頭打了個招呼。
“好吧。”周致其在牀上翻了翻身。
“怎麼這麼好心情打電話給我?”秦亦臨沒有拿大衣,因此不能出大門,而往裏走的音樂聲過於嘈雜,因此他只好站在長廊裏接着打電話。
“其實我前天就回到了央城,只是一直在忙東西,原本想着忙完後給你個驚喜。”周致其趴在牀上溫溫吞吞地跟秦亦臨說話。
“什麼驚喜?”秦亦臨單手插進褲袋了,平時着牆上豔麗的燈光,身體漸漸有些燥熱。
周致其輕輕地嚥了咽口水,輕聲說:“就跟你見見面呀?”
“你在學校嗎?我去找你?”秦亦臨潤了潤喉嚨,聲音依舊很沉。
“可是你不是在喝酒嗎?”周致其爬了起來,坐在牀上,背靠着冰涼的牆壁。
“你比較重要。”秦亦臨站直了身體。
“這麼早走?”蔣之舟按住了秦亦臨的大衣,擡頭問道。
“周致其回來了,我去找他。”秦亦臨抽出大衣搭在手臂上,回身跟一種人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往門口走。
“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向超捏着女伴的腰,大着嘴巴說道。
女伴聞言又靠近了他一點,緊貼着他的身體,湊過去耳朵用嬌滴滴的聲音問道:“怎麼一點沒變?”
蔣之舟冷漠地掃了女伴一眼,而向超則喝過女伴餵過來的酒解釋道:“秦少是個狠角兒啊。”
秦亦臨的背景圈子裏的人大都知道一點,但是並不全,加上秦亦臨平常爲人處事都比較低調,因此在他在場的時候,沒有人敢調侃他叫秦少,唯有他不在時纔會說出這個稱呼。
出門後,秦亦臨也沒去停車場取車,在馬路上攔了輛出租邊往央大走。
“秦亦臨!”正當秦亦臨在寒風中醒酒時,周致其飛揚的聲音從央大的大門處傳來,緊接着來人便撞進了他的壞裏。
“新年快樂!”周致其縮在秦亦臨的懷裏,擡起素淨的臉用澄清的眼睛看着他:“你好像喝了很
多酒。”
緊接着她便將環腰的手抽了出來,用手背貼上了秦亦臨的臉頰:“你臉有點紅。”
見此,秦亦臨用左手輕輕地將她的手摘了下來,然後將她拉近低頭吻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猛然想了了什麼,驀然睜開雙眼對視,然後退了回來。
秦亦臨的理智回籠,將周致其的頭按在起伏得厲害的胸膛處,平復了好一會,摸着她的頭緊着聲音,不安地說道:“要去醫院嗎?”
周致其的腦子轉得飛快:“先買杯果汁喝吧。”
說完,周致其拉過秦亦臨的手捏了捏,安撫道:“我只是之前有試過喝酒後身體感到很癢,所以後來就沒再喝過酒,但是具體是不是真的酒精過敏還不確定,所以你先不要這麼緊張。”
周致其踮腳親了親秦亦臨的側臉接着說:“學校門口就有果汁買,我們具體後面再看看什麼情況。”
“買完果汁我們就去醫院。”秦亦臨將周致其抱緊。
“酒精過敏也分類型,有些比較快,有些比較慢,我們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就去醫院會不會太興師動衆了。”周致其回抱住秦亦臨。
“可是你自己一個人在學校我不放心。”
“我的舍友們很快就會回來了。”周致其擡手攬住了秦亦臨的脖子撒嬌道,然後擡手撫摸過他皺起的眉頭。
準確地拉過周致其的手,秦亦臨說道:“你一個人在學校呆着我總是不放心,不然的話你先到我的公寓裏住,等你舍友回來了你再搬回去。”
周致其凝神看着他,只聽他接着說:“我保證不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