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只有兩個人,又是分開睡覺,誰用的,怎麼用的,不難猜到。許念這個年齡,內斂,被學習和書本所充斥,哪怕平時會說兩句無關緊要的葷話,但在這方面仍舊是張白紙,不會去主動探尋,對欲.望唯恐避之不及。

    大概沒想過顧容會做這種事,畢竟對方是那麼清冷孤傲的一個人,她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受控制地走近了看,瞧見裏面薄薄的粘在垃圾袋上的膠制物,還有幾張揉成一團的衛生紙,便更加確定了。

    樓梯那邊傳來聲音,她一驚,趕緊拿着短褲出去,飛快回自己屋,聽到隔壁的關門聲響起,高懸的心落地,背後熱烘烘的。

    風從窗戶外吹進,牆下落了一地的三角梅,豔麗葳蕤如灼人的野火。

    春天最後的時節,黃桷樹開始冒新芽,牆角潮溼的地方長出不少生命頑強的雜草,臨近中午,太陽紅火,天兒曬得不行,不知名的鳥雀飛到樹上停歇,嘰嘰喳喳不停。現今環境污染厲害,鳥雀蟬蟲都鮮少見到了,可能是寬北巷這片樹木多,每年這時候到夏天總會有許多鳥兒過來。

    午飯前整理院壩時,許念發現牆角有燕子窩,站在二樓窗戶恰能看見窩中的樣子,舊俗說燕子築巢代表風水好,吉兆,她擡頭瞧了瞧,窩裏的燕子在枝幹間跳跳,騰地飛進了屋裏。

    樓上,顧容正跪趴在墊子上做瑜伽,天兒熱,穿得少,又貼身,每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能顯現出姣好的身材曲線,腰細臀翹比例完美,許念站在樓梯口,恰巧對着這邊,大概是受早上的影響,她心有雜念,想法有些偏,真切的隱祕的感受猶如浪潮洶涌翻騰,身體感覺怪怪的,胸口熱得很,砰砰緩慢地跳動。

    突如其來的旖旎念想控制着她,說不出什麼感受,就是不想動,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再次想到了那個不切實際的荒唐的夢,親密,緊纏,瀕死的魚兒張着嘴渴求,觸及到想要的溼潤便大張着擺動着魚尾去飲那救命的水。

    顧容直起了腰,有些乏累地坐着,燕子撲棱翅膀落到瑜伽墊的一角,不怕人地啄了啄墊子,還飛到跑步機上跳動。

    不一會兒,另一隻燕子飛進來,雙燕纏纏綿綿,嬉戲半分鐘齊齊飛出窗,回窩了。

    顧容稀奇地打量枝丫間的燕子窩,甫一回身,發現樓梯口處的許念。

    “幹站那兒幹嘛?”她隨意問。

    許念回神,掩飾道:“沒……”一出口聲音就有點暗啞,悄悄清了清嗓子,說道,“剛剛纔上來。”

    她進浴室洗手,顧容在外面說:“晚上週怡她們要過來,會買喫的,今晚不做飯。”

    許念開門出來:“嗯,好。”

    “現在什麼時間?”顧容起身,收拾好瑜伽墊,彎彎身活動一下。

    許念別開視線,道:“該喫飯了,我燉了山藥排骨湯,還有兩個青菜。”

    “我換身衣服就下來。”

    興許是昨晚的事太尷尬,顧容好像開始注意距離,倒不是刻意疏遠對方,而是在穿衣打扮上有所顧及,不像之前那樣會中空會穿薄款。

    青菜新鮮,炒的時候只放了油和鹽,清淡又好喫。顧容要保持身材,喝了小半碗湯、吃了幾筷子菜就沒再動過,一粒米都沒喫,不過她喫得非常慢,好似故意在等許念。

    “快要考試了,準備得怎麼樣?”顧容說,她一般喫飯不說話,這次竟破例了。

    許念嗯聲:“還行,沒什麼大問題。”

    “晚晚說你在幫她複習。”

    “對,她自己看肯定來不及,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情要忙。”

    顧容沒再說話。沈晚跟寧周怡一個德行,次次考試抱佛腳,這陣子玩命複習,天天騷擾許念,在學校就拉着人一起看書,分開就微信轟炸,畢竟四門專業課,壓力確實大。

    喫過飯,許念收拾書本去學校,沈晚見到她就跟見到救命恩人似的,兩人去圖書館看書。黃昏,離開圖書館時,沈晚耷拉着臉道:“我感覺複習不完了,專業課賊難,看都看不懂,一大堆要背的。”

    她到現在就複習了一科多,時間越來越少,確實緊迫,無奈想快都快不了,一本書乾乾淨淨,哪個知識點都不會,複習難度巨大。

    許念淡定說:“來得及,不慌。”

    沈晚接連嘆氣,“你晚上要回去?要不留在宿舍幫我補習吧,太多了我真的虛。”

    許念想也沒想就拒絕:“明天再來,勞逸結合,一直看書會適得其反。”

    “這種關鍵時候還講求什麼勞逸結合啊,能看一點算一點,說不定考試就考到了。”

    許念不搭理,兀自揹包走人,沈晚靈機一動,跟上去道:“要不我去你家,正好方便問題,這樣你也不用天天跑過來。”

    “不行。”許念絕情道。

    “哎呀,不管,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就過來。”沈晚說,有點死纏爛打的意思。

    許念自然不同意,駐足,認真道:“我家只有兩張牀,沙發那麼短,哪有你睡的地方?”

    沈晚滿不在乎:“我跟我小姨睡。”

    許念皺眉,更加堅定說:“就在學校複習,我之後有時間,那麼多書搬來搬去麻煩。”

    她有私心,睡一起這種行爲太過於親密,自然打心底裏不願意,寧願多跑兩趟。

    晚上,寧周怡一行人如約而至,許念還沒進門就聽到了笑鬧聲,興許是家裏沒有小姑娘,幾個朋友盡聊些私密的過於成人化的話題,聲音還挺大。

    許念敏銳地捕捉到某些字眼,聽見有人說:“都快半年沒做過了,憋得慌,上網看見**圖整個人都是晃的。”

    其餘朋友皆好笑,有人揶揄:“難受就找一個唄,這麼清心寡慾,對皮膚不好。”

    又是一陣笑。許念愣愣,說話人不經意看見她回來了,立馬打住,大家都默契不談先前的話題,紛紛招呼她。顧容在人羣中間站着,回頭望了一眼,手裏捏着朋友硬給的煙,可沒抽,之前她讓許念別抽,自己亦以身作則。

    朋友們真拿她當小朋友,還給買了一堆喫的,都是些小姑娘愛喫的甜食。這一頓飯大家夥兒都開心,雖然有許念在,但該喝還是要喝,只不過喝得少,一桌人開了一瓶原本放在冰箱裏的紅酒。

    寧周怡不知從哪兒搞來可食用的冰塊,調了一杯給許念,即便是兌過冰水的,酒味依然衝得很,度數應該不低。

    許念只喝了一小口。

    “這酒貴得很,”朋友逗她,“你不喝就浪費幾千塊了啊,挺好喝的,多喝兩口就習慣了,要慢慢品。”

    許念愣愣,沒想到顧容隨便放冰箱裏的兩瓶酒竟然這麼值錢,以爲頂多兩三千呢,訥訥端起杯子,剛要喝,卻被顧容攔住。

    “她開玩笑的。”

    朋友彎彎嘴角,倒了杯飲料過來,回道:“來,喝果汁。”

    其他人都偷偷樂呵。

    喫完飯,收拾乾淨屋子,在這裏玩到半夜,所有人才各回各家。顧容小酌了兩杯,酒後勁兒大,她倦怠地倚着沙發休息,臉頰潮紅。

    “上樓睡,別涼到了。”許念道,想伸手探探她的額頭,但生生止住。

    “沒事,我歇會兒就行。”顧容憊懶說。

    許念給她倒了杯水擱茶几上,陪着坐,無聊打開電視,晚飯的菜辛辣,她都沒怎麼喫,眼下有點餓,於是開了盒顧容朋友送的提拉米蘇。

    電視劇還是昨晚看的那個,依舊無聊,吃了一半蛋糕,許念發覺顧容正在看着自己,這人酒氣微醺,眼神有些恍惚,薄脣又紅又潤。

    與許唸對視了,竟也不閃開,直直看着。

    許念心裏一緊,腦子卡殼,用小叉子切了小塊起自己喫過的蛋糕,問道:“你要喫麼?”

    顧容恐怕真醉了,竟湊過去,張嘴含住,乾乾淨淨全吃了。手指離得太近,許念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指端溫熱,帶着些微溼意,被軟軟的靈活的舌尖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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