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偶爾會響起路人的喧譁聲,遠處的煙火噼噼啪啪爆裂,可關了窗,在裏面看不到,院牆將聲音阻隔在外。她手心淌薄汗,心跳動得厲害,知道非禮勿視,可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眼睛都沒眨一下,心裏的熱意四下亂竄,熱得連喉嚨都乾澀了。

    朝院子的一面有窗戶沒關,夜風吹拂,窗簾亦小幅度飄動,黑色的輕紗裙襬晃動,周身的熱意瞬間散去不少,顧容將最後一根拉鍊拉到腰際,布料前後分別垂落,光潔的美背展露無遺,她擡手理了理頭髮,蝴蝶骨微微隆起。

    挺翹的臀,纖細的腰肢,腰臀之間是有致的曲線,若再瘦點,黑紗裙定然會掉落。許念捏緊手心,用力到指節發白,可沒說一個字來阻止,而是直直看着,視線落到那細腰處再不移開,從來都是風景一角最爲誘.惑,引人遐想,她是俗人,難免會爲美所折服。

    什麼原則,什麼禮教,此刻通通都作廢。

    顧容側身偏頭回望,輕聲道:“拍嗎?”

    即便燈光昏暗,但也能瞧見某些光景,何況還側了身,許念慌忙垂下眼,輕嗯一聲。

    拍這種照片,社會的評價一定是反對的,在某些人認爲的正確價值觀裏,這叫低俗,擱網上被罵放.蕩輕浮都是輕的,他們眼中正經的藝術必須得穿衣服,不穿就是下流,譁衆取寵,一如當年的雜誌“照片”,它給顧容帶來了名氣與出路,同時亦伴隨着無數的謾罵與鄙視。

    當然,許念肯定不會把照片放網上,只會留給自己欣賞。

    光線差,沒有專門的場地和設施,就一個老相機,要拍出好照片不容易,且她業餘,找了好幾個角度也沒按下快門,總覺得哪兒不對。

    顧容不急不躁,耐心等着,小聲喊道:“阿念。”

    許念擡眼,不小心瞅見不該看的,這回倒不閃躲,而是裝作淡定的樣子,“嗯?”

    “爲什麼會留在G市讀書?”

    按她的成績,遠遠足夠報考t大,但卻沒有,現在又打算過去讀研,外婆去世是在高考之前,那時家庭的羈絆已經沒了,爲什麼還要留下來呢。

    許念怔了怔,臉上神情絲毫未變,如實說:“因爲當時不想離開這兒。”

    外婆走了,可房子還在,且還有一大堆後續事情需要處理,心煩意亂之下只有跟着感覺做。她的感覺是對的,假使真的離開了,就不會遇到沈晚,更不會遇到顧容,人生中許多事情自己確實無法左右,但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顧容頷首,背過身去。

    “你呢,爲什麼選擇當模特?”許念問,不論是她還是那堆朋友,大家都不懂爲何顧容會走上這條路,生意世家,攻讀機械專業,最後卻當了模特,與原本既定的人生軌跡大不相同。

    顧容默然,思索該怎麼講。

    許念擺弄相機,趁她稍微低頭的時候拍了一張照片,不過由於角度沒選對,拍到了不該入鏡的地方,好看是好看,可還是毫不猶豫地按下刪除鍵。

    再擡頭時,聽見對方娓娓道來:“那時有一個朋友在新空工作,他那會兒初入職場,偶然得到了拍攝機會,我本來是去幫忙打下手的,結果中途休息期間他問我要不要拍一張試試,然後我就試了,再之後照片被新空有償徵用。”

    這個朋友就是嚴旭,當年兩人都年輕,一個十八,一個二十三,都處於敢想敢做的年紀,至於照片,則是許念夾在雜誌裏的那張。

    “後來走上T臺,在國內走了兩年,第三年又跟他到國外打拼,”顧容簡短道,遮住胸口回身看了眼許念,“就這樣。”

    她語氣輕鬆,寥寥數語就講完,關於怎麼走上T臺、如何打拼,一概不提。許念思量半晌,放下相機,坐在沙發靠背上方,兩人相視良久,最終顧容先轉身。

    “租約到期後又要走嗎?”許念問。

    “不知道,還不確定。”

    她一愣,以爲這人會肯定回答,畢竟模特的黃金年齡段那麼短,耽擱太久自然對職業生涯有衝擊,這個行業從來不乏新星和黑馬,競爭異常激烈,很容易被淘汰。

    外面有些吵嚷,有一隊看夜景的遊客走過,許念回神,重新拿起相機,當看到對方披散的頭髮時,忽地想起了什麼,又放下,起身過去,顧容條件性側身看來。

    不小心瞧見山間風景,許念連忙君子地別開眼,將視線保持在脖頸以上的地方。

    “把頭髮紮起來,”她道,“這樣拍出來好看些。”

    白細的天鵝頸被頭髮遮住,拍出來的照片總少了兩分韻味,一定要露出來才完美。

    顧容放下手,靜靜站定。

    因着身高差不多,難免會不經意看見前方的光景,哪怕一直有意提醒自己,大概是喝了同樣的酒的緣故,許念並沒聞到特別重的酒氣,反倒是那香水味,一絲絲直往鼻子裏鑽,勾得她忍不住再靠近些。

    扎頭髮的動作很慢,不慌不忙,她用修長的手指在烏髮間反覆穿了幾次,終於把左耳後的一小縷髮絲理起來歸到手裏。

    顧容敏感,接連被碰了兩回耳後,不由自主偏了偏腦袋。

    “你耳垂上有顆痣……”許念伏到耳畔低低道。

    顧容沒言語,下一瞬間忽被對方攬住,腰間纏來一隻手,背後溫熱,僅僅抱住了卻沒其它舉動,氣氛陡然收緊,周圍像憑空生出四面牆將兩人困與其中,狹□□仄,動彈不得。她頸側酥酥麻麻的,有點熱,對方的呼吸很輕,像是有意控制住了,曖昧又親暱。

    許念不老實,做了與適才在沙發上一樣的事,手掌暖熱,慢慢地小力掠過腰際,她仍舊不做反應,只垂眼看了下。兩人之間就隔着一層薄薄的純棉布料,起不到任何阻隔作用,相互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顧容身上微涼,許念卻像團火,包裹着她放縱,意欲吞噬。

    外面的風忽而變大,倏地吹起窗簾一角。

    顧容顫了顫眼睫。

    許念動容,手下收緊將人箍在懷中,現在只需向前一點就能看得完完全全,或者大膽放肆一番亦未嘗不可,但終究理智佔了上頭,她鬆開手,十分自然地滑到拉鍊處,將拉鍊拉高一點,並蹲下身順帶整理前後的布料,在此過程中難免會有所觸碰,顧容的反應明顯且真實,隱隱剋制着,兩人都佯作互不知情。

    “好了。”許念規矩站起,背過身。

    再次拿起相機時,她手都沒力了,拍出來的照片更是慘不忍睹。

    顧容時不時說兩句話,也不催促,儘量找些輕鬆的話題聊,兩人聊到電影,聊到愛情經典《泰坦尼克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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