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低頭喝水不與許唸對視,走之前水壺裏的水早喝光了,現在的肯定是這人重新燒的,那晚以前做事都規矩老實得很,現今愣是一點不自覺。

    “好像是七八點,”許念如實道,再靠近些,就差脫鞋上去,“剛打算煮麪喫寧姨就來了,她那時候正好路過這邊。”

    顧容將水杯擱牀頭櫃上,一聲不吭,面色雖然沒什麼變化,但明顯有些不一樣。許念機敏,察覺到她情緒有變,即便不知道哪兒不對,可還是當即結束這個話題,道:“我中午煮的你留的糉子喫,味道還不錯,對面嬸子今上午給了兩個鹹肉蛋黃糉,說有一個給你,我都留着等你回來再喫。”

    邊說,邊往牀上湊,腆着臉捱到對方,繼續說:“要不要現在煮,正好當宵夜?”

    大半夜喫糉子,虧她想得出來。顧容睨了她一眼,清冷道:“不喫。”

    皺了皺眉,又說:“身上一股味兒。”

    在大排檔呆了半晚上,一身油煙烤肉味,顧容卻不喜歡這味道得很,許念自個兒聞不到,她赧然,立即起身:“那我先去洗漱。”

    然後飛快出去,收拾睡衣褲進浴室,一點說話的機會都不留,她現在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特在乎對方的想法,稍有不對便立馬行動,腦子一根筋,毛手毛腳的。

    顧容朝外邊看了看,半擡起眼皮,把雜誌放旁邊,靜靜靠着牀頭。

    浴室的水流嘩嘩譁,許念飛速洗着搓着,不到十分鐘就搞定,她今兒除了晚上其餘時間一直呆在家裏,身上根本就沒怎麼出汗,不用洗得那麼徹底。洗完吹乾頭髮,趕忙去隔壁,大房間已經關了燈,可門開着,廳裏白亮的光斜進去投在被子一角,牀上聳起一團,顧容背對門口躺着。

    “現在還早,就睡了麼。”許念站在牀邊說,由於廳裏的光照着,勉強能看見房間內的情況,糾結片刻,大膽地脫鞋上去。

    顧容只感覺背後一沉,一團熱靠了過來抵着。

    許念還算安分,只抵着不動手動腳,忽而想起了什麼,於是輕聲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早上還表示不回來,結果晚上就回來了,她猜不出緣由,以爲可能是和家裏鬧翻了,畢竟顧容與顧老爺子的關係一向不合。

    一開口說話,暖熱的氣息便悉數呼在顧容頸後,顧容一怔,忍不住往被子裏縮了點,鎮定自若道:“有東西忘了拿,明天早上要用。”

    “拿什麼?”許念問。

    顧容往邊上挪了點:“工作要用的東西。”

    正值端午假期,工作……許念剎那間懵了一下,想不明白哪樣工作非得節假日趕,何況顧容最近就在休息,好像沒接拍攝工作吧,猶豫片刻,憋住沒多問。

    “下次可以打電話跟我說,我給你送過來就是,反正有空。”她道。

    顧容淡淡嗯了一聲,合上眼。

    外邊的天空星星繁多,天幕泛着昏黃的圓暈,偶爾涼風陣陣,吹得樹葉沙沙響,窗戶緊閉,空調的冷風嗚嗚吹着,許念感覺有點冷,想把溫度調高些,空調遙控器在右邊牀頭櫃,要拿就得跨過顧容,她撐坐起來去拿,彎身時難免會壓到對方。感受到溫熱貼着自己,顧容緩緩睜開眼,許念調高空調溫度,人卻不遠離,將就貼着她躺下,而且故意貼得很緊。

    剛洗完澡,棉質睡衣裏什麼都沒穿,顧容亦沒穿,黑夜裏,因爲視線不清楚,觸感便特別敏銳,她動了動身子遠離,然而某人緊追不放,厚臉皮再次靠了過來,她乾脆躺平,許念當真放肆得很,順勢就壓來半邊身子。

    “你怎麼了?”許念伏在她耳邊問,不過還算老實,不會動手動腳的。

    被壓着有些不舒服,耳朵上又癢,於是偏偏頭,偏生這人沒丁點兒自覺性,顧容偏一點就靠近一點,她本來還有些氣的,現今都快被這傻愣磨沒了。

    “沒怎麼。”她說,想推開身上這人,卻被攥緊了手。

    許念手暖得很,包着她不放,她掙不出來,使了幾下力便由着造次了。

    “感覺你心情不太好,”許念低頭,語氣輕柔問,“跟家裏鬧了?”

    又不是沒被顧老爺子訓過,這次還算小陣勢,顧容懶得解釋,不想說太多,她的性格就這樣,不會過於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情緒,情願不聲不響的,沉悶無趣得很。

    許念和她性格相近,兩人在很多方面都十分契合,但又有所不同,許念更主動些,她握緊顧容的手,斟酌半晌說道:“我媽今晚也給我打電話了……不過我跟她沒什麼好說的,就聊了一會兒。”

    她趴在顧容身上,親了親顧容的下巴,將手壓過頭頂,低低道:“今天真有夠無聊的,我什麼都沒做,本來想學習,結果連書都沒翻一下。”

    顧容愣愣,曲了曲指節。

    很多話都有潛在的含義,比如今早許念藉口說學習忙不跟着去,而現在又說自己其實啥都沒做,覺得無聊,以往她從不會這麼說,這人慣來自律有安排,哪怕真覺得無聊,也不會對別人說,這是第一次。

    心頭一動,顧容緊抿薄脣,囁嚅道:“你媽……”她糾結片刻,停了停,又繼續,“說了些什麼?”

    對於許念來講,家庭一向是非常非常私人的話題,她不願多提,但面對顧容卻不一樣,大抵是因爲家庭的不完整與親情的缺失,許唸對待感情一向格外認真,友情也好,愛情也罷,每一樣都彌足珍貴,在感情中,交流無比重要,你瞞我瞞不好,這是她情竇初開的、喜歡了很久的第一人,她願意敞開心扉,故而想了想,輕聲說:“今天端午節,就問了兩句,然後讓……秦可欣接電話,其實也沒說兩句着邊的話。”

    秦可欣,那個同母異父的便宜妹妹,許念接受不了這一家子,都沒怎麼相處過的人,完全不熟悉,她不想用親人的稱呼來叫他們。

    說完,埋進顧容頸間,黏乎得很。她不傷心不難過,但肯定會有情緒,失落說不上,就是不太舒服,對家嬸子都還知道送糉子呢,親媽只打電話做做樣子,逢年過節都這般,以前外婆在的時候是這樣,不在的時候還是這樣,長期如此,她都疲於應付了。

    顧容擰眉,側臉捱了挨她。

    許念察覺到這個動作,霎時愣了一下,放開對方,手擱在兩邊,想抱又不行動,興許是怕壓太久了顧容會難受,於是讓開躺旁邊去。顧容以爲她這是安分了,翻身側着,疑惑看來,不料這人得寸進尺,順勢將手搭她腰間。

    顧容清楚她心裏在打哪樣小九九,不予理會,淡然道:“明天有安排沒?”

    “沒,”許念沒皮沒臉地湊緊些,胳膊用力攬住對方,薄脣闔動,挨上去故意要親不親的,“明天就看書,你後天上午還是下午回來?”

    暖熱的氣息教顧容有些不適應,她想後退,可某人緊緊攬着不讓,且愈發“恬不知恥”,輕撫她的背反覆遊走徘徊,有意無意地撩撥,真“學”到了不少。

    “晚上,下午要去找嚴旭他們。”

    聽到嚴旭的名字,許念不大樂意,即便知曉兩人只是朋友關係,可也喫味得很,一起打拼多年的莫逆之交,好比青梅竹馬,想着她都很在乎,她和嚴旭只見過兩次,有這種心態實屬正常,佔有慾作祟罷了。

    “有拍攝工作?”她問。

    魚兒鑽進了荷葉底下,四處遊動。

    顧容呼吸一滯,小腹收緊,磨着被單動了動腿。許念靠近她的臉頰,落下一個個密密匝匝的吻,顧容很喫這套,揚了揚白細的脖頸,她心領神會。

    “朋友聚會……”顧容緩了口氣道,抓住她過分越界的手,“晚上……不用等我喫飯……”

    她的手有點冷,許念輕鬆掙脫,反過來抓住,捏着揉了揉,忍不住又壓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放在脣邊親了親,“你的手好涼,覺得冷麼?”

    言訖,低頭吻顧容的嘴角,吻畢不起開,似乎想探進去卷.弄,顧容側開不讓,結果被這人使力抱緊,緊接着耳後傳來溫熱感,小姑娘毛燥燥的,急促得很,不講半點章法。顧容推不開這人,只能任由她逗.弄,慢慢的,竟生出了感覺,許念當真非常放肆,懵懵懂懂往下,顧容趕忙攔住,啞聲隱忍道:“好了……”

    許念含住她張合的紅脣吮吻,有些討好的意味,不過還是乖乖聽話,沒再向下,而是在暖熱的口腔裏橫肆,掃掠舔.舐,纏着靈活的舌尖,笨拙地引到自己這邊,輕輕吮.吸,邊弄,邊將手伸到顧容後頸處撫摸摩挲。

    顧容無奈,雙手攀着她引導。

    這種感覺又新奇又怪異,許念不曾領略過,竟有點無措。

    良久,吻畢分開。

    許念是真的一點不懂,在這方面像張白紙,捉住顧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緊緊抓着,把自己的變化呈現給對方體會。

    這二傻愣如此直接的行爲讓顧容防不勝防,她一時半晌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許念緩了口氣,撐在上方看着她,兩人四目相對,誰都不先開口。

    許念眸光柔和,微微低下去,快要親到時又堪堪止住。

    顧容看着她,等待下一步動作,她以爲這人要親自己,不料眼前徹底一黑,許念將手蒙在了她眼睛上。

    她什麼都瞧不見,只感受到呼在脣上的溼熱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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