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泓崢有些不耐煩,這種難以行走的密林他本就不適應,他仰首望天,決定換一種上山的方式。
泓崢依然抱着屠沽兒向前走去,他決定找一處竹子不太密集的地點,女孩被他抱在懷裏,沒一會兒就臉頰暈紅,她沒話找話地問黑龍,“泓崢,我們的那座山有沒有名字呀?”
這裏叫做折華山,她也聽聞過許多名頭響亮的名山大川,她覺得他們的那座山也應該有個名字,雖然一直以來,大家都不甚在意居住的地方叫什麼,除了碧花潭因潭邊的綠色羣花而得名,連他們的村子都不知道叫什麼呢。
“叫崢,泓崢的崢。”他一邊觀察着四周,一邊回答女孩。
“崢”沽兒在嘴裏默唸着,這真是一個好名字!
“我的山當然跟我一個名字。”泓崢看着女孩,一臉倨傲。
此山原本是他的母親化爲龍後的封地,那時她已經懷上了泓崢,於是她就爲兒子和擁有的山水取了同樣的名字。崢是山名,泓則是山中水脈的統稱,而她的兒子將來也會繼承這片山水,所以就叫他泓崢吧。
“那你也給村子起個名字吧!”女孩搖着他的肩膀,一臉期待。
“你還是回去問你們村長吧。”
泓崢對此事不欲多言,原來他那表哥春從初建村子的時候,就擬了幾百個名字作爲選擇,可是這位村長多日來都在糾結用哪個名字,幾乎是一天換一個,村民大多是沒有文化的初級妖獸,那些拗口生僻的村名念多了,險些人話都不會講了,於是到最後,村子的具體名稱就此被大家遺忘,再不提起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路上閒聊着,忽然,泓崢停下了腳步,將懷裏的沽兒顛了顛,抱得更穩些。
“你摟緊我,我要飛上去”
“我們要飛呀!!!”還沒等屠沽兒把話說完,她就隨着黑龍騰空而起,他們飛速上升,臉上蒙的巾布也隨之掉落。
他們筆直地升到空中,穿過高聳挺立的竹林間隙,被茂密植物遮掩的視線終於變得無比開闊,泓崢帶着她直接飛出折華山,他們懸在蒼穹之上,俯視其下的整片山林。
屠沽兒被眼前所見震撼到了,這幅景象只有在這樣的角度下才能觀看到,只見下方的樹林顏色深淺不一,有一種暗紫色葉片的樹木穿插在尋常的綠色中,組成了一個雙頭蛇身的圖案,這與山腳的石像正好吻合。
泓崢看着這雙頭蛇的圖案,對懷裏的女孩說道,“你想先去哪個頭看看?左邊還是右邊。”
屠沽兒緊緊摟住他,小心翼翼地朝下看,“那,那就左邊那個吧。”空中風潮涌動,他們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女孩剛說完話,就將頭埋在黑龍肩上,再不敢向下多看一眼。
“好。”泓崢單手捏了個訣,只見他腳尖點着樹木的頂端,一下又一下地掠過樹尖,似踏水臨波一般像蛇頭的方向前進。
他們離得越近,就看的越清楚,原來左邊的那個蛇頭圖案,長着獠牙的大口是個巨湖,湖心有個小島,正好可以看做蛇的一隻眼睛。
這原來還是隻獨眼蛇。
泓崢帶着屠沽兒穿過暗紫色的密林,來到大湖的邊緣,女孩終於被黑龍放下來,腳踩實地,她望着這片水汽氤氳的湖泊,好奇地打量着。
這湖可真大呀!沽兒不由感嘆,一旁的泓崢也是這麼想的,此湖比之他的碧花潭竟然大了十倍不止,這裏水脈充沛,林深寂靜,竟然是一處絕佳的練功之所。
“這地方不錯,我決定在這裏修煉了。”
哎?屠沽兒驚訝地看着泓崢,神龍就這麼擅作主張真的可以嗎?她四下張望,想要看看有無妖族的蹤跡,要是不打招呼就隨意佔用,想來是非常不好。
泓崢也沒有自大到那種地步,他跺跺腳下的土地,想喚出此處的土地神,可是跺了半天,也不見半個神仙鑽出來,他有點納悶,難道此處沒有主事的土地?還是折華山規矩不同,他用錯了方法?
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遠處湖心的那座島忽然傳來異響。
“那,那座島會動!”沽兒驚叫一聲,張着嘴指着湖心島大聲喊道。
“沽兒,你在這裏不要走動,我去看看。”泓崢在女孩腳邊畫了個護身靈環,然後提氣飛向湖心之島。
巨龜張開大口,裏面正站着一個比正常人小上一圈的矮人,那矮人揹着手,也看向空中的泓崢。
“你這無恥小龍,擅闖禁地,該當何罪?”
哦?這小矮人一眼就認出他是龍,果然不能小瞧,泓崢仔細辨識眼前的巨龜與小人,想起了曾經看過的神異百畫圖,此情此景他應該是見過的。
“你是慶忌?上古的菏澤之精?”
“是又如何?如此不懂禮數,見了我還不跪下叩拜!”那小人尖聲尖氣,很是不滿泓崢無所謂的態度,他今日就要挫挫這條無名小龍的銳氣!
小矮人指揮着巨龜躍出水面,然後鑽入龜肚子裏消失不見了,巨龜張開大口,呲着四隻利齒就朝泓崢咬去。
“小心!!!”屠沽兒嚇得驚叫起來,可她被困在靈環中,一步都邁不出去。
泓崢的人形被巨龜濺起的數丈水牆瞬間淹沒了,不過他即刻變化形體,化爲龍身。一條搖頭擺尾的巨型黑龍鬚臾間就衝破水幕,朝着巨龜伸長的脖頸而去。
黑色的龍?北邊來的?那名叫慶忌的小矮人在龜肚子裏向外張望着,他見化爲原身的泓崢甚是勇猛,也不由得害怕起來,他和他的巨龜實在是外強中乾的類型,幾千年不曾打架了,嚇唬嚇唬小妖怪還行,真遇到靈力強大的妖獸,他還真應付不了。
泓崢龍目圓睜,剎那間就將撲向自己的巨龜定在半空中,他滿口利齒叼着巨龜的脖子,將它甩在岸邊,巨龜龐大的身軀將湖周圍的樹木壓倒大片,它脖子滲血,口中發出哀鳴,不過黑龍並沒有治它於死地,只是讓它暫時不能動彈而已。
泓崢飛到巨龜身邊,拿利爪踩住它的肚腹,他知道小矮人就在龜的肚子裏,於是垂下頭,低聲道,“慶忌,是你先攻擊我的,我念你是上古神怪,便不追究了,你出來,我們商量商量”
小矮人在龜肚子裏,哆嗦的厲害,隔着一層肚皮,他都能感受到黑龍爪尖的鋒芒,他不敢違抗,害怕再耽擱下去,他的龜就要被這黑龍開膛破肚了。
“我出來我出來!你別戳了!”
泓崢這纔將爪子拿開,慶忌連忙從龜肚子裏鑽出來,此刻他已沒有了平日裏的威風,鬱悶地垂頭喪氣。
“你要與我商量何事呀?”小矮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泓崢換回人形,走到他面前,“我在尋找一處適合練習功法的地方,我覺得這片大湖就不錯,慶忌老前輩,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你可否把這裏暫時借與我用用?”
哼!現在說得這麼客氣,這叫威逼利誘!不過慶忌此時只敢在心裏編排一下泓崢,他打又打不過,趕又趕不走,之前也確實是他挑起的事端,告到大蛇那裏去,好像也佔不到理,罷了,他這次就喫下這啞巴虧吧。
“呃”慶忌裝作爲難地看着他,“不是我不想借給你,雖然這湖是我的,但是你要想待在折華山裏,還需一條蛇同意了纔算作數。”
“那蛇是否是雙頭的上古之蛇,委蛇?”泓崢早就猜到這折華山的主人是誰了,他還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委蛇就是屠沽兒心心念唸的那位神醫。
“喲!你這小龍知道的挺多嘛!”慶忌有些讚賞地打量他,“你全身墨黑,是北海的龍?”
“算是吧”泓崢並不想攀附北海,但他與琉珊尚未和離,勉強還是敖順的女婿。
“你可有名字?”
“泓崢。”
慶忌於是也自報家門,“我單字叫祝,委蛇叫筠,他今日去西海有事,明日就能回來,你且在此處等一等吧。”
泓崢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可是慶忌卻忽然大呼小叫起來。
“我的小龜龜,你這是怎麼了?”
他伏在巨龜身邊,看着它不斷滲血的脖子,欲哭無淚。
“你就不能輕點咬嗎?我的龜死了我就拿你是問!”慶忌控訴着泓崢,一臉憤怒。
泓崢面無表情地由着他痛斥,他確實沒用多大力氣,如果他想,巨龜的脖子早就斷成兩截,身首異處了。黑龍不置可否,不再理會矮人,提氣朝屠沽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