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妖醫她包治百病 >第159章 第159章
    殷棠之苦笑一聲,自己那先天不足的體質倒是很會找時機,給他下絆子。

    原來他是一名早產兒,不足月便被生了下來,他的母后生他時歷經折磨,雖萬幸性命無憂,但從此也再難生育了。

    貴爲一國之母的皇后抱着襁褓中的男嬰卻是一臉不喜,歷頌風俗,早產的孩子不是吉祥之兆,所以雖是男嬰,但她那皇帝夫君也沒來多看過幾眼,她亦冷淡對之,很少主動親近自己的親生骨肉,她有時甚至會想,還不如順產生下一名公主,她已有了丹齊這個嫡長子,地位穩固,何須再添一個這等不吉利的孩子呢?

    所以幼小的阿容早早便學會了察言觀色,他知道母親只愛護兄長,對他則是可有可無,所以他平日裏總是異常乖巧,不吵不鬧,默默地看着哥哥與孃親母子相依,其樂融融。

    可他那時只是一個只有幾歲大的孩童,他渴望母愛,終是極盡所能地討她歡心,他有一次用花草枝丫編了個花環,興高采烈想要送給母親,誰曾想,他那母后一把將花環扔了出去,順手還扇了阿容一巴掌。

    她正爲後宮的瑣事煩心,又見她這次子成天鼓搗些女子的玩意兒,便一時氣惱,下了重手,阿容的一側臉頰紅腫不堪,可他並不敢大聲哭泣,只是攥緊衣襬,渾身顫抖着。

    “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生下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

    皇后對着兒子厲聲呵斥,她極不喜他的長相,太像個丫頭,但又不是真正的女孩,這般不倫不類,果然是不吉利的很。

    阿容終是被乳母帶下去了,他眼中毫無神采,彷彿只有幾歲的人生就已活到了盡頭,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他還要過很久很久

    於此刻回憶往昔可算不得好時機,果然,長大後的殷棠之又是一陣急促喘咳,喉中隱有哮鳴音,預示着病情正在漸漸惡化。

    小芒子已是流淚滿面,他託碗的手不停顫抖着,這時,一隻寬厚有力的手掌從側面伸出來,穩穩地接過了藥碗。

    “小芒子,你練武也有些時日了,今後可要改了哭哭啼啼的毛病,別辜負了殿下對你的期望”

    “華王爺”小太監不住對殷秀別叩首,“奴才明白”

    見皇叔靠近自己,殷棠之連連揮手,“皇叔,這病傳染,你不要過來”

    男人卻徑直坐在了侄子身邊,執着藥碗喂他喝藥,“我戴着藥巾,不妨事”

    “也對,這可是沽兒姑娘的妙招,皇叔自是深信不疑”

    見其還有心思調侃自己,殷秀別這才略略安心,一碗藥徐徐喝下,殷棠之緩和片刻,總算是平靜下來,可他站起來時,卻覺得自己彷彿變成了軟腳蟹,渾身無力,一步都走不了。

    “我來”

    殷秀別俯下身,背起侄子邁步走出了議事廳,殷棠之漸漸神思迷濛,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彼時的皇叔也曾這般背過他,讓他體會到了難得的親情,這是他童年爲數不多的美好記憶,他一直都記得的。

    “皇叔”

    “我在”

    當晚,容王便歇在了府衙內,他這幾日殫精竭慮,在睡夢中還不停呢喃,要以身作則,縮減用度,簡樸過日,男人哄孩子般輕聲附和,直到他沉沉睡去了,才默默離開。

    月如鉤,殷秀別獨自一人縱馬趕往城郊的鶴陽宮,他想見一見厭夭。

    “你來了,且等我片刻”

    此時的厭夭正焚燒着一摞信紙,正殿裏風氣盛大,吹得經幡四動,那堆紙被一團烈火燒成灰燼,勁風吹過,便如一道煙塵般飛出殿外,隱沒於黑暗之中。

    這些信都是厭夭所寫,是的,是那個真正的厭夭。

    連金翅大鵬鳥都不得不生出些許佩服來,這小道士厭夭冥頑不靈,難纏的很,他每日總會鑽到空子,趁機奪回身體,不是四處呼號,就是奮筆疾書,可是鶴陽宮方圓十幾裏,渺無人煙,他逃不了多遠,就會被重新奪去神識。

    至於這些信,都是寫給一個叫素素的女子的,金翅大鵬鳥冷笑着看完一封,原本以爲的求救信卻只是些小兒女的互訴衷腸,這小道士讓心愛的女子遠離他,他自知被妖魔附體,已無藥可救,豈能再連累摯愛呢。

    可惜,這些信一封都沒能寄出去,厭夭的草鳥飛不出鶴陽宮,金翅大鵬鳥重占身體後,便會將散落於山門前的信一一銷燬。

    今晚,他也在做同樣的事情,殷秀別默默觀之,決定不向他提及那位狐狸精姑娘。

    男人清楚眼前的厭夭已是換了副神魂,他出於私心要藉助於這搶佔人身的大妖之力,但是他也知曉此妖魔極是危險,他尚且如履薄冰,所以不願連累素素,那姑娘還是儘快忘記這小道士爲好。

    實爲金翅大鵬鳥的厭夭終是坐回蒲團上,開口詢問殷秀別的來意。

    “道長,這時疫是你造成的吧?”

    厭夭雙眸一眨不眨,瞳仁宛如深沼,他意味深長地笑着,當場承認了。

    “是我。”

    殷秀別緊鎖眉頭,怒氣呼之欲出,“這是爲何?你口口聲聲要爲我獲得民心,現在卻害的百姓們深染重疾,再這樣下去,歷頌定會民不聊生,餓殍遍地”

    “誒”厭夭不耐煩地打斷他,“王爺言重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無需多慮,我會爲你解決時疫,當然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也會是你。”

    男人聽到這最後一句話,不禁神色一凜,想到他那侄子,“難道棠之久病不愈,也是你做的?”

    “呵!”

    厭夭不禁冷笑一聲,實爲迦樓羅的他,可是天地所化生,從未經歷過什麼親情,他對此也是嗤之以鼻,極爲不屑。

    “你那侄子先天不足,命格缺損,是自己扛不住了,我既然答應你不會害他,自是無甚興趣單獨針對,他能不能好,就看造化了”

    其實他早已算過容王的命數,這小王爺若按天理,確實就是歷頌下一任君主,這是神佛定下的天機,不過殷棠之登上皇位後,過不了幾年就會積勞成疾,活活累死在位上,他是歷頌的末代君主,至此,這個朝代終是分崩離析,徹底隨風散去。

    人道是天命難違,可他金翅大鵬鳥是何等神異?他就是要攪亂神佛定下的規矩,爲眼前的殷秀別逆天改命,此番,這螻蟻一般的凡人才配做他一時的玩物,讓他提起興致,找到樂趣。

    眼前的道士言盡於此,男人也無話可說,他並不喜歡與厭夭待在一處,於是即刻告辭,匆匆離去。

    馬蹄噠噠作響,殷秀別仍是一臉肅穆地沉思着,他的軍師幕僚,他讀過的那些史書兵法,都提醒着他,做帝王,眼前的赤金寶座實則是由無數白骨堆砌而成的,一時的優柔寡斷,只會葬送他的前途乃至性命。

    可是——

    “皇叔”

    腦海中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是那麼的年少青澀,殷棠之孱弱的病容徐徐浮現,使男人終於停下馬,斂眸抿脣,兩種思潮正在他腦中激烈碰撞,一邊是血緣親情,一邊是皇權大業,期限將至,他已到了最後的抉擇時刻。

    殷秀別心中煩悶,隨即翻身下馬,他牽着馬匹行走在林間,竟不知不覺間錯入一條無明岔路,所幸他及時發現,終是調轉方向,決定折返,可當他剛回過身,卻發現一名窈窕女子正站在樹影中,默默觀望着他。

    幽深月夜,荒郊野嶺,此起彼伏的詭異叫聲也很是應景,男人倒沒有害怕,不過他可以確定,眼前的女子必定不是凡人。

    那女子見他停下不走了,於是自行飄了過來,對,她腳下騰起青煙,倏忽間就到了殷秀別眼前,她聞到他一身充沛精氣,更是搔首弄姿起來,她一身妖媚勁兒,合該就是一隻狐狸精。

    可是眼前的男子並沒有被其迷惑,他反而驚訝不已,立刻道,“素素姑娘,你怎會出現在這裏?”

    素素?此“女子”一聽這名字就暗叫一聲不好,這凡人竟然認識他的妹妹,原來眼前這位的確是狐狸精,不過卻是隻雄狐。

    頂着素素臉皮的狐狸精彷彿泄氣一般,撇了撇嘴,開口道,“凡人,你怎會認識素素?可是與她相好過?”

    狐狸精好色大多是有所圖謀,實爲迷惑人心,吸□□氣,可他那妹妹卻是天性使然,不爲修爲,甚少傷人,純粹就是喜好一張好看的臉。

    殷秀別聽他一副明顯的男子嗓音,更是疑惑不解,不過他還是立刻作出解釋,“在下與素素姑娘只是相識於某座山中,並不是什麼相好”

    “哦。”

    男狐狸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他大概知道是哪座山,原來他那妹子還在那裏呀

    “敢爲閣下怎麼稱呼?與素素姑娘是何關係?”

    “我是她哥,你喚我寥寥即可。”

    這狐狸精的態度很是冷漠,不欲與他多言,可男人卻產生了探究之心。

    殷秀別再次客氣地追問,“聽閣下聲音,應是男子,不知可否告知,這男狐狸精也會奪取男子的陽氣嗎?”

    此言一出,倒讓寥寥打開了話匣子。

    “你們凡人就知道些道聽途說的事兒!”他一臉不耐煩,嘴下卻不停,“我狐族修煉靈法,藉助的是你們的先天精氣,與男女無關,女子當然也有陽氣,男子當然也有陰/精,陰陽相合是爲完整人身,可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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