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妖醫她包治百病 >第198章 第198章
    “沽兒,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謝謝你還有妖族的姑娘們,在下此生足矣”

    殷棠之滿目柔光,拍了拍胸前的衣襟,女孩聽到了細微的摩擦聲,立時猜到那裏藏着什麼。

    “我啊”容王微仰頭,出神地回憶着,輕聲呢喃,“昨日做了一個夢,夢見回到小時候,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夢境如霧如煙,虛幻無頭無尾,他似是回到了昔日的皇宮中,在一棵桂樹下發現了藏身於此的自己。

    彼時的他纖弱幼小的很,總是喜歡鑽入犄角旮旯中,偷看母后與哥哥,被冷落了無數次後,他終是明白了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孩子,他識趣了,不再去破壞這份從不屬於他的母子歡樂時刻。

    “阿容!你慢些!”

    皇后呼喚着嫡長子的小名,一臉慈愛,那真是百般呵護視若珍寶,尤覺不夠。

    “阿容”

    躲在樹後的小不點囁嚅着,神情愈發落寞,他很喜歡這個暱稱,可惜母后從未這樣親切地稱呼過他,他沒有小名,阿容從來就不是他,而是他的太子哥哥殷丹齊。

    “爲什麼我的字是滄容,哥哥字塢容,都帶容字,母后也,也是可以這樣喚我的”

    小小稚童低垂着頭,拿樹枝在地上比劃着,他如今也認識許多字了,可父皇與母后卻只是誇獎哥哥,不過好在新來的明太傅對他很好,一樣地表揚他,讓他開心極了。

    “我也想當阿容”

    他不敢奢望能擁有一個專屬於他的稱謂,他只是希冀母后能偶爾這樣稱呼他一次,哪怕只是叫錯一聲也好。

    他也想,也想成爲所有人都喜歡的孩子

    “殷棠之。”

    誰在叫他?兒時的殷棠之回過身去,看見了一位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

    “你是誰?也是我的皇叔嗎?”

    孩童想着秀別皇叔,他很喜歡他,也喜歡芳娜姑姑,可惜他們都離開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知道自己長大了也會被封王,封王就會有封號,那他到時候可不可以要這個容字呢?他只要這個容字

    “”

    殷棠之看着年幼的自己,卻不敢吐露真相,他如今這副模樣是兒時的他所期待的嗎?當然不是,他自是清楚。

    所以他很快換了種姿態,決定以旁觀者的身份與過去的自己對話一番,他從懷中取出沽兒爲他畫的肖像畫,遞到小童眼前。

    “你看,這就是長大後的你,可還滿意?”

    “哇!這真的是我嗎?我可以長得這樣好看嗎?”

    小童拿着畫像,眼睛不錯一下,仔仔細細地看起來,畫上的女孩可真漂亮,這個大哥哥說這就是將來的他,那他就姑且相信了。

    “謝謝你,我很滿意!”

    他仰着小臉,開心地笑起來,果然他將來會成爲女孩子的,父皇頭一次表揚他,就是稱讚他若是個女孩就好了,他閉上眼睛回憶着,父皇寬厚的大手拍在他的頭頂上,說些他不甚理解的話。

    “大哥哥,父皇說的和親是什麼意思?他說我要是個女孩,長大了就可以爲歷頌做貢獻,去和親什麼的”

    殷棠之咬緊牙關,勉強笑着道,“你再長大一點就會知曉了。”

    “哦~”

    小童沒再追問,總之只要成爲漂亮的女孩子就可以了,他忽閃着靈動的大眼睛,握緊手中的畫,怯生生地懇求道,“大哥哥,這幅畫能送給我嗎?”

    “當然。”

    “謝謝大哥哥,謝謝謝謝!”

    幼時的自己不斷鞠躬致謝,殷棠之就這樣凝視着他,卻是一臉絕望哀慟,他終是不忍再看,背轉過身去。

    小童以爲他要走,忙揮手告別,“大哥哥,其實你是神仙對不對?明太傅說我和太子哥哥一樣聰明,所以我肯定猜對了,你慢走,等我長大了,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呀”

    “棠之棠之”

    沽兒不停呼喚着,殷棠之講到一半忽然似被魘住一般,眼睛不眨一下,失了神采,女孩不得不點向他的印堂與神庭穴,強行喚醒他。

    “沽兒”

    容王終是醒覺過來,這出神不醒的毛病是他自小就有的,長大後很少再犯,不過最近似乎是反覆了。

    女孩踮起腳尖,舉手示範着爲他按摩太陽穴,剛剛殷棠之斷斷續續講起他的夢,女孩聽其言,觀察他的神情,自是從中看出關聯,判斷出他這症狀是小時候過於孤獨、過於鬱結造成的,沽兒望着他,眼眶漸漸溼潤起來。

    “棠之,你就是阿容,是我們的阿容。”

    “我們”

    殷棠之怔怔地回望女孩,似是不解,沽兒立時解釋道,“是我們,以後我們一村一山的妖都管你叫阿容可好?”

    “嗯!”

    沒有那些冗長繁複的致謝說辭,他僅是這般率真地回了一個字,可沽兒聽來,卻是由衷地高興。

    某王爺終是恢復常態,他這才覺出臉上有淚,不知何時當着女孩的面,丟臉地哭了,他一臉羞赧,胡亂抹着,剛舉起手,又發現肖像畫竟也被他捏在手裏。

    “嘖!糟糕!”

    他自責不已,好好的畫居然被他的淚水洇溼了,他一臉愧疚地看向沽兒,不知如何是好。

    “沒事沒事”沽兒讓他放寬心,“且將畫交給我,我去找師兄,他自有辦法恢復如初。”

    “那那就有勞祀太兄了”

    一聽要交給那傢伙處理,某王爺自是一臉複雜,沽兒也不好再幫師兄美言,今日先就這樣,看以後能不能讓阿容放下介懷。

    女孩囑咐其好生休息,還教他一遍神龍曾念過的《清靜經》,助他放鬆身心,她告辭出了醫館,一刻不停,徑直向村長的小竹屋而去。

    “師兄你在嗎?”

    “沽兒,快進來”

    祀太果然在這裏,沽兒推門而入,極是小心地挪到師兄身邊,儘量不去看他畫的內容。

    “你呀”祀太見她如此忌諱,無奈地搖了搖頭,“我自然是知道你們歷頌妖族的保守習氣,我用隱形顏料畫的,燭火靠近薰燎纔會顯現”

    女孩鬆了一口氣,這纔敢偷偷瞄上兩眼,畫紙上果如其言,一片空白,她那師兄再畫一筆,她才勉強分辨出那是一條透明似水痕的線條。

    某白龍已經畫完一幅,他放下筆,問起師妹的來意,於是沽兒拿出那張洇溼的畫,請他修復。

    “這有何難?”

    祀太對着畫上暈染開的部分打了一個響指,須臾間那四散模糊的顏料便重又聚攏,恢復如初。

    “師兄你真厲害!”

    女孩不由稱讚,不過她很快就起了更大的疑惑,這麼有效的靈法妙術,怎麼就不能解決阿容的問題呢?

    沽兒說出心中的疑問,某白龍也耐心向她解釋。

    “沽兒,紙張是死物,靈法很容易就可以改變它的‘性’,可是對於活物,甚或一個大活人來說,那靈法就不見得一定能奏效了”

    祀太娓娓道來,他思考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萬物都有獨一無二的“性”,你可以將其理解爲性質、本性,總之是所有個體最根本、最內在的東西。

    “就如我們用藥一樣,取的是各種藥物的藥性,我們用某藥的‘性’去糾正患者的‘性’,兩者相互作用,自是可以治癒疾病,讓身體迴歸中正平和”

    沽兒很快理解了,她不禁喃喃道,“那這麼說,其實藥物可以不必服用的,只要能取得它的‘性’爲已所用,便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沽兒,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祀太很欣慰,自家師妹真是聰慧靈秀,懂他如知音,他有些驕傲地說道,自己正在着手進行研究,如果成功,那真是一件開天闢地的大功德。

    “到那時,我等自是比神仙更勝一籌,不傷世間寸物,只提取其‘性’就可治病活命!”

    某白龍情不自禁暢想起來,不過女孩很快推推他,讓師兄還是先想想容王的問題。

    祀太於是接着道來,“沽兒,你可能對靈脩不大瞭解,它說白了其實是一種自修,諸如靈力等可以改變自身,但對於他物的改造卻是不長久甚或是破壞性的,尤其那小王爺還是一介□□凡胎,我是可以用法術爲他改換形體,但僅能維持很短暫的時日,若是這樣,還不如不做,凡人若突然靈力加身,傷害性很大,師兄我自是爲他考慮清楚了,才否了這個方案”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樣的道理,沽兒聽聞此言,一邊輕輕點頭一邊繼續思考,某白龍見其理解了,忙一鼓作氣向她介紹自己最屬意的“高招”。

    “所以說呀,他的問題可是個了不得的大問題,男爲陽,女爲陰,這是萬世萬物最根本的‘性’,我是不知道有甚妙法可以做到完全的陰陽轉換,不過改造外在軀殼就簡單多了,師父傳授的奇技我已恢復使用,保證毫無痛苦,你給他畫的肖像畫就很好,參考那等裝扮姿容,只要這樣再那樣如此這般就”

    “師兄,師兄你別講了”

    某白龍講的過於直白,不宜詳述,沽兒沒聽幾句就找藉口跑路了,徒留祀太自己,不住傷感嘆氣。

    唉,果然他的技術還是太超前了點。

    沽兒離開竹屋後,獨自朝碧花潭而去,一路上,她都在沉思,反覆思量這個複雜的難題。

    師兄的說法對她很有啓示,他們作爲醫者,日常用藥的準則就是糾偏,使患者恢復到原本中正平和的狀態,可是陰陽男女一事,本就是萬物的常態,你若強行改變它,纔是一種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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