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遠，
周墨可以聽到通話的一些內容。
“風險太大，萬一人沒救回來怎麼辦？”
“我覺得，穩妥點比較好，藥物治療吧……”
“我怕爸死在手術檯上……”
三個兒子，都在‘爲父親考慮’。
這時候甄志航醫生冷笑一聲：“藥物治療？要不要送去ccu？”
ccu的價格可不便宜，生命維持一天大幾千。
不過甄志航醫生也只是說說而已，他不認爲這病人三個兒子肯花這個錢。
“嗚嗚嗚……”
病人張大山的妻子，最後哭聲大了起來，感覺非常無助。
電話一直打……
10分鐘……
20分鐘……
30分鐘……
病人張大山的妻子哭個不停……
而病人張大山的血壓，終於維持不住了，開始不斷往下掉……
78……75……73……
不斷掉……
此時，能用的藥已經用過了，不可能重複用，補液已經盡力去補了，但就是維持不住。
很快，病人張大山的脈搏開始變得微弱了起來……
最後，
化爲一條直線“————————————”……
這下，張大山的妻子大哭了起來，哀求着醫生護士：
“求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老伴啊！”
“求求你們了！”
邊哭邊求。
周墨上前做心肺復甦，但是其實也只是儘儘人事而已，家屬都不想救，這病人是沒法救回來的。
按壓了10分鐘，打了3支腎上腺素，病人沒有意外，沒救回來。
身體已經涼了……
周墨停止按壓。
“不要停，求求你不要停……”張大山的妻子哭着拿着周墨的手，“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了！！”
周墨搖頭，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救人，就不應該等你那三個到現在還沒有出現的兒子做決定。
接下來，
妻子大哭。
28牀實在受不了，周墨給病人轉了一個病房，總算安靜了不少。換牀的時候，還忍不住跟周墨吐槽一下剛剛29牀的家庭。
凌晨3點多的時候，
三個兒子才陸續姍姍來遲。
沒有發生周墨以爲的醫患衝突，大兒子痛快簽字，辦完各項手續之後，然後聯繫火葬場，帶着屍體離開心內科，去殯儀館。
……
“怎麼樣？什麼感覺？”
陳兵師兄拍着心情低落的周墨。
這算是周墨遇到的，甚至可以說是經手的第一個病人。
周墨搖頭：“不知道，就是心情複雜……”
周墨，是一個孤兒，不，也算不上孤兒，他有父母，不過基本不往來。2歲的時候，他患了一個病，然後父母把他送到醫院，人就跑了。
父母不想接他回去，斷掉所有聯繫，消失不見。
就算多次警察找上門，父母還是不像要。
所以，周墨就在醫院長大。
至於爲什麼不送福利院？
因爲周墨是有父母的，所以沒辦法送福利院。
於是，周墨在醫院住了一年又一年，跟護士、醫生們過每年的生日。
這也是周墨爲什麼要學醫的原因。
在醫院長大。
從一（醫）而終。
至於夢想？
暫時沒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墨想證明給那對父母看：沒有你們，我一樣活得很好！
周墨有時候會想：某一天，我功成名就，拿到了鍾先生那樣的成就，回過頭來，在人羣中看了一眼那對‘父母’，然後眼一掃就離開，留下被人口伐筆誅的‘父母’。
反倒是旁邊的黃一明，不由得感嘆：“都說養兒防老，防個屁……我以後，還是生女兒好……”
周墨轉移話題：“對了，陳師兄，你不是去急診會診一個主動脈夾層嗎？病人呢？”
陳兵師兄道：“那個病人是A型的主動脈夾層，破口位於升主動脈，已經送心外科去做開胸手術了。”
周墨一聽：“在做手了？？”
陳兵師兄點頭：“已經在做了……”
周墨連忙道：“師兄，我能去看看嗎？”
開胸的手術，而且還很有可能要做體外循環也就是傳說中的開機黃金萬兩的ecmo，另外，行的應該是升主動脈置換、Bentall手術、Sun式手術三個其中之一……
這可是大手術啊！
周墨很有興趣！
努力天賦，是時候展示你的威力了！我要學習心外大手術！
陳兵猶豫了一下，看着周墨興奮的目光，最後善良讓他點了點頭：“好，我打電話問問……現在晚上，應該比較寬鬆……”
心內心外不分家，陳兵師兄跟那個主刀醫生有點熟悉，而且是夜晚。如果是白天，是絕對不可能的。
周墨大喜：“謝謝師兄！謝謝師兄！”
陳兵出去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就回來了。
“去吧，那邊同意了，中心手術室，6號手術室……到時候記得手術室不要亂動，你站着就好了，不然被扔器械爆頭可別怪我……”陳兵師兄叮囑道。
“我做事靠譜，師兄請放心！”周墨拍胸膛道。
陳兵點頭：“也是看你靠譜的份上。”
旁邊的黃一明，這時候也忍不住了，手術啊，誰不想去看看！
黃一明面帶懇求，楚楚可憐：“師兄，我也想去……”
結果陳兵直接搖頭：“你不行，你不夠穩重，太跳脫了，我怕你鬧出事來……”
黃一明：“………………”
哭~~~~
我跳脫怎麼呢？
誰讓我一出生就這麼有錢，沒喫過苦，沒有什麼煩惱……
我也想要穩重的心態啊！
可是現實不允許！
周墨已經激動撒歡跑了：“師兄，回來請你喫飯！mua~~~”
很快消失在了電梯裏。
此刻，或許唯有醫學能讓周墨感到幸福和滿足！
……
……
醫技樓，
中心手術室，6號手術室……
周墨來到手術室的時候，手術已經開始建立了體外循環ecmo。
飛速洗手，穿手術外衣等……
走進了手術室，找了一個無人角落，不會干擾到其他人的位置，開始靜靜看着。
手術：升主動脈夾層人工血管置換！
只見此時，
主刀醫生已經完成了開胸、鋸肋骨，並且完成了遊離，將升主動脈夾層段落剝離了出來。
準備開始置換。
“人工血管……”
很快，護士撕開人工血管包裝，送到了主刀醫生的手上。
幾分鐘後……
“果然不愧是頂級的四級手術！”
“好多都看不懂……”
周墨心中暗歎。
不過現在看不懂沒關係，等下我就懂了！
系統……給我衝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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