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精神抖擻地來到心內科。
一眼就看到陳兵師兄在查房。
周墨：“師兄，今天老師來不來？”
陳兵師兄：“他不來……昨天好像跟齊教授吵了一架，然後氣呼呼跑了。”
周墨失望：“那我打電話給他吧……”
陳兵師兄：“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周墨：“昨天我收的那個老人家……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救一救，不過需要老師的幫忙。”
陳兵師兄一臉怪異：“他都部分腦死亡了吧，能救？”
周墨：“只能說盡盡人事。”
周墨查完房，來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打了牛主任的電話。
“小墨，怎麼了？”
“老師，那個老人家，我想試試能不能喚醒他，我昨天看了不少國內外的論文，有不少辦法……”
“不行！行不通！”牛主任很生硬地打斷了。
“爲什麼？”周墨愣了。
“昨天我找老齊那混蛋吵架的時候，老齊說了這個老人的情況，退休金4萬多，老齊跟他的兒子女兒聊過，知道他們的心思……你說的喚醒治療無非就是中藥、鍼灸、電光、磁……這些我們都是需要問家屬意見的……”
周墨：“我們可以試試溝通，萬一他們同意呢？”
牛主任：“好，你要試着溝通的話，也可以，不過要做好失敗的打算。”
周墨：“我也覺得中藥、鍼灸、電光、磁他們不會肯，不過我們可以以退爲進，最後說試試聲音喚醒……國內外不少案例，說聲音有效……”
“以退爲進？”
“對。”
“好像可以……”
“行，那我就約家屬過來談……”
“等一下。”牛主任最後想了想，說道：“你別出面，還是我來吧……你太年輕，不被他們罵死纔怪，而且到時候出事可能會找你麻煩……”
周墨頓時感動：“老師，謝謝！”
牛主任：“不用謝，我是教授，也快退休了，根本不虛他們……”
……
下午，
14：00，
病人家屬來了，是大兒子。
牛主任帶着周墨，在會議室，會談了老人家的大兒子。
結果，
牛主任纔剛說，大兒子就驚得跳起來。
“什麼？中藥？不行不行，老人家的身體那麼虛弱，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折騰？不行，絕對不行！”
“那我們換一種，鍼灸，我們國家中醫傳承，在鍼灸方面還是很厲害的，我們可以請老中醫過來……”牛主任一臉認真地說道。
還沒說完，大兒子就打斷了。
“鍼灸？不行，不行，鍼灸就是要用針刺我爸，那怎麼行？這是對他不敬，還會傷害到他！”大兒子連連搖頭，一臉堅決。
“那還有一種，腦波，可以用電光刺激老人家，也有機率喚醒你爸。而且費用也是公醫出，不用你出，這樣總沒問題了吧？”牛主任說道。
大兒子搖頭：“腦波？不行！”
周墨氣樂了：“爲什麼不行？這完全無害啊。”
大兒子不斷搖頭：“誰知道你們的儀器會不會壞掉，把我爸的腦子燒壞？萬一他能醒，你們反而把他弄死，不行不行！”
牛主任發脾氣了：“這樣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不想救你爸。”
牛主任怒了：“好，那就最後一個，聲音治療，總行了吧？聽音樂、聽聲音，總沒問題了吧？不會傷害了吧？”
大兒子遲疑：“這……”
牛主任瞪眼：“怎麼？這也不行？你到底想不想你爸好？”
一定大帽子扣下來，
大兒子只能點頭：“這個方案我同意，聲音治療……”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但我要跟你們說清楚，你們千萬別給我整什麼鍼灸、光電，還有什麼中藥，絕對不行，我可不想我爸走的不安詳。”
牛主任氣呼呼：“行，你說什麼就什麼！”
談話結束。
大兒子離開，離開的時候，也沒進病房看一眼。
周墨對牛主任，豎起拇指。
牛逼！
演戲跟真的一樣！
牛主任輕笑一聲：“小意思。”
周墨：“老師，那接下來，麻煩您幫忙查一下，這位老人家的過往，人生中比較重要的是什麼，到時候才能夠找到最適合的聲音。”
牛主任點頭：“好……我託人去辦。”
當了這麼久的教授，學生滿天下，找人辦事還是比較容易的。
牛主任拍了拍周墨的肩膀，離開心內科。
……
當天晚上，
周墨就收到了牛主任的一個學生髮來的資料。
裏面是那位老人家的人生經歷，不算詳細，但也足夠了。
果然，如周墨所料。
這位老人家的經歷不一般，雖然不是兩場戰爭的經歷人，但卻是一名比較高級的工程師，在國家三線建設上立過不少功，算得上是功勳老人。
那些年，因爲國際形勢風雲突變，北方老大哥交惡，南邊醜國搞事，最後國家制定了一個三線建設戰略。
它是經濟史上一次極大規模的工業遷移過程，涉及了國防工業和基礎工業爲主體，包括交通運輸、燃料動力和農業、輕工業……
而這位老人家，也算是時代風雲中的一個部分。
“這個應該怎麼弄？”
周墨頭疼了。
原本他想着如果是軍人，那就放軍歌。
但如果工程師……
“算了，放紅色歌曲總是沒錯的……”
周墨下載了一些當年的紅色歌曲。
然後穿上衣服，起身回醫院。
“咦，周醫生，你怎麼回來了？”護士小陳看到周墨，驚詫問道。
“我帶了點音樂，29牀的老人家，聽一聽。”
“啊？”
“老人家部分腦死亡，我想試試能不能喚醒，用音樂。”
“但是會吵到28牀吧？”
“沒事，戴耳機就行了……不過要麻煩你定期給它關上，3個小時聽一次就行了……”
“沒問題！”
周墨囑咐完，然後給老人家戴上耳機，打開音樂。
這一夜，
飄揚的歌聲在老人家的耳邊響起：
“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
那一刻，
老人家的眼皮彷彿動了。
彷彿回到了當年國家戰略十大幹線建設時，那熱火朝天的年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