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開心地點點頭,“好呀。”
陶青青:“玩過之後,你要送姐姐出小巷。哦對了,還有這位哥哥。”
“好呀好呀!”安妮開心極了,稚嫩的臉龐上第一次露出笑容,在陶青青看來。
在別人眼中就不是這樣了。他們只看到一個頭下腳上的詭異小姑娘露出詭異的微笑。
安妮:“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呀?”
景逸一直在旁邊聽着,聽到這裏,瘋狂地朝陶青青眨眼暗示。
捉迷藏是最容易引出不乾淨東西的遊戲,尤其是在這種環境下。封堵小巷口的牆已經快要被拍碎了,一聲聲“好疼啊”追魂一樣地不斷響起,周圍的染上黑死病的人們聚攏過來,越來越多。
這時候要是玩個躲貓貓,還是說不定是誰找誰。
陶青青壓根沒回頭,也就沒注意到景燦拼命的示意。
她蹲下,獨斷專行地說:“那個太浪費時間了。爲了節約時間,我們玩‘你拍一、我拍一’吧,聽說小孩子都喜歡。”
安妮:……
就連感覺自己快要掛掉的汪雅,都能看到倒立的小女孩眼中的失望。
敷衍地跟安妮玩了一遍遊戲,從一一直拍到十,陶青青收回兩隻手,平視着安妮的眼睛,“好了,陪你玩了,現在送我們出去吧。”
話音未落,她感覺到垂在一側的手被溫暖的手掌牽住,然後眼前一黑。
…………
“你沒事吧?姑娘,你走不走啊,倒是別擋在地鐵口啊!”
不耐煩的聲音把陶青青叫回現實。熟悉的鳴笛聲,輕微的尾氣味,還有人來人往的渾濁空氣——這是她下地鐵的地方。
她回來了。
陶青青看了一眼手機,果然,又恢復了信號。時間顯示下午八點三十五分,正是下班的高峯期,許多人面帶疲憊,匆匆趕往自己的家。
但是陶青青知道,等他們到家之後,面對新鮮的外賣和待追的網劇,立刻就會精神抖擻。
就像她自己一樣。
在那邊,她跟安妮講完話,眼前便一片黑暗。就在她意識消失的時候,感覺到屬於小女孩的手掌戀戀不捨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那種柔軟的觸感,陶青青知道,一定是安妮。
不知道那個世界是不是一直都有他們這樣的人進入,也不知道安妮是不是一遍遍重複地被爸爸丟棄在瑪麗金小巷。
孤單又恐懼的小女孩,是不是一遍遍地請求路人陪她玩,又一次次地被拒絕。
陶青青搖搖頭,將那些想法拋到腦後,朝自己的出租屋走去。
她租住的地方是一棟老舊的小區,租了頂層,帶閣樓。
其實總共下來也就五十多平,但對於一個單身女性來說足夠了。一開門,肉乎乎的秋田熱情地撲了上來,衝她一陣哼唧。
“辛巴,辛巴,乖啊,對不起哦,今天又回來晚了,有沒有想麻麻?”
陶青青一邊在辛巴的圍攻中艱難地換鞋,一邊伸出手在它肥肥的脖子上一陣猛擼。
辛巴是一隻黃白色的秋田,胃口很好,且因爲主人的原因運動量不是很夠,成功長成了一隻秋田豬,臉型直接從瓜子臉跨過圓臉,奔向了方臉,發腮得十分嚴重。
她換了一套睡衣,坐在沙發上,把辛巴摟進懷裏,對着它的腦門耳朵肚皮一陣揉搓,用它的毛茸茸好好地安慰了自己。
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外賣員隔着門說:“您好,您定的外賣到了。”
外賣。
她恍如隔世般地記起了自己訂的燒烤,隨即肚子發出不受控制的咕嚕聲。
她的豆皮、麪筋、羊肉串!!!
“我來了!”陶青青扔下辛巴,從沙發上跳起來,一個滑鏟停在門前,擰動門把手,接過外賣一氣呵成。“謝謝!”
“不客氣。”外賣員笑眯眯地遞給她,“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
嗯?陶青青詫異地擡頭,才發現這個外賣員……長得還挺帥的,就是臉色有點蒼白。
蒼白?
陶青青問:“你是……景逸?”
“很榮幸再次認識你,現實中,我叫景燦。”他將騎手的頭盔取下來,拿在手中,十分別致地朝陶青青彎腰致意。
“你跟‘那邊’不太一樣。”具體地說,沒有在那邊帥。
“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陶青青好奇。
“暱稱:qvq。”景燦指着外賣單的最上方,“再給你一個忠告,在那裏,最好不要用真名。”
“哦。”陶青青點點頭,又看了看手裏還熱乎的外賣,有點捨不得地問:“要不,進來一起喫點?”
景燦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還有訂單沒送完,雖然我也很想喫點東西。”
陶青青忍不住問:“剛剛纔出來,你不要休息一下嗎?直接就送訂單啊?”
真社畜。
“沒辦法,總得賺錢活着嘛,”景燦說,“而且,那個世界真的難度不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明天週末,我聯繫你。”
說完,他轉身直奔電梯。陶青青不由得感慨,果然人人生活都不容易。這麼一想,她對自己的那個苛刻的老闆也就釋然了。
擼着辛巴,喫着烤串,陶青青打開電視,打算追一追最近上映的網劇。
結果智能電視的首頁上一則新聞吸引了她。
“據悉,在今晚八時三十分鐘,地鐵2號線剛剛抵達成林道站,其後方的軌道橋便發生坍塌。目前已知死者一位,尚無其他人員傷亡。”
軌道橋坍塌?
陶青青放下手中的烤串。按理說,那麼長一個大橋坍塌,會有很大動靜的。可是她分明什麼都沒感覺到。
忽然手中握着的竹籤一滑,烤串被明目張膽瞄了很久的辛巴一口叼走,它吧唧吧唧幾下喫掉,還伸出舌頭舔了一圈嘴巴,不大的眼瞄到還包在錫紙裏的其他串串。
她暫時將這件事拋在腦後,以跟狗搶食的速度,把剩下幾個烤串塞進胃裏,滿意地打了個飽嗝,泡澡去了。
這一夜陶青青睡得好極了。
雖然上下鋪也不錯,但是被子又髒又硬、房屋陰暗又低矮,還總是有蟑螂和老鼠。
什麼都沒有自家的彈簧牀加蕎麥枕舒服。
陶青青一覺睡到被手機吵醒,迷迷糊糊摸過來一看,發現是詩函的電話。
“喂?”她還沒睡醒,閉着眼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