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的任楂與畫皮帶上屠夫幫的十來個小弟,循着神祕香氣一路前進。
內城的大街上此時竟沒有一個墮落者,但在任楂看來這並不奇怪。
就連他這種自詡清醒的墮落者,都會被那神祕香氣所吸引,更別說殺戮之都中那些絕大多數完全拋棄理智的墮落者了。恐怕,這些墮落者都早已被吸引過去,開始像野狗一樣瘋搶那神祕香氣的源頭了吧。
想到這裏,任楂卻依舊沒有絲毫急躁。無他,只因殺戮之都強者爲尊,只有強者才配擁有一切,而身爲地獄殺戮場排行榜第一的“血刀屠夫”,任楂有信心成爲最後的贏家。
當屠夫幫的一行人走出內城城門時,空氣中神祕香氣的濃度陡然擡升一大截。
任楂與畫皮還能勉強控制住自己,強行保持清醒,但那十來個墮落者小弟卻是扛不住了。
只見他們如同瘋狂的野獸一般,眼珠充血、嘴角流下腥臭的涎水,在狂吼一聲後不管不顧地朝一個方位衝去。
“這樣沒關係嗎?”畫皮向任楂投去疑惑的眼神。
而任楂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沒有任何阻攔那羣小弟離開的意圖。
“沒關係,他們要去就去,正好先替我們探探路。不過,你一定要保持住理智,變成那種樣子可就不美了。”
畫皮微微點頭,妖嬈美好的身軀更貼近任楂幾分。
而後,任楂與畫皮繼續循着香氣前進。
路上,任楂還瞥見不少外城人的乾枯屍體。想來,應該是某些本就行將就木的外城活屍在拼命追尋香氣的途中力竭而亡了吧。
大約十分鐘後,任楂與畫皮終於來到神祕香氣的源頭——外城東部的一條狹窄街道。
數百名墮落者將街道兩頭堵得密不透風,使本就狹窄的街道更加難以通行。
街道中央有一個墮落者們自主空出的圓形空地,直徑大約七米。很明顯,香氣的源頭便在這圓形空地中。
但奇怪的是,周圍的墮落者們都只是看着,竟無人敢上前搶奪。
見狀,任楂稍作思考後便胸有成竹道:“看來,是有什麼原因讓這羣野狗不敢上了。”
任楂壓根沒有收斂聲音,導致有不少墮落者聽到他的話,繼而紛紛轉頭,想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管他們叫“這羣野狗”。
只不過,當他們轉過頭,發現任楂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們時,他們又都不約而同地認慫,權當無事發生。
畢竟,那可是兇名赫赫、把人當豬殺的“血刀屠夫”啊。說句實話,“血刀屠夫”想殺光他們,難度並不比殺光一羣野狗高多少。
而後,挽着畫皮手臂的任楂,不疾不徐地邁步向前。
墮落者們不是愣頭青,自然不會擋着任楂的路,都很識相地主動爲任楂與畫皮讓出一條三人寬的通路。
任楂、畫皮也就很順利地來到街道中央。
沒有人羣的遮擋,任楂得以看清街道中央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墮落者們不敢上前。
在那直徑大約七米的圓形空地中,有二十餘名“植物人”。
是的,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植物人”。
大半身體木質化,其上生長有藤蔓鮮花。但最爲驚悚,是這些躺倒在地的“植物人”胸膛或是臉上,真的長出了一人高的樹!
這些植物就好像,不…不是好像,這些植物就是紮根在墮落者的身體上,吸收墮落者的養分從而茁壯生長起來的!
而任楂也發現了那神祕香氣的源頭——一節落在樹根上的骨頭。
任楂皺了皺眉,眼簾低垂,顯然在思考着什麼。
此時一道粗獷沙啞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任楂的思考。
“喲,屠夫,你也來了?這下可有意思了。”
“果然是你,裂爪。怎麼,這次也要和我作對麼?”
任楂壓根不用看,只靠聽就知道,說話者是他的老對頭,地獄殺戮場排行第二的裂爪。
“哈哈,很遺憾這次你想錯了。”身高兩米極其壯碩的裂爪大笑着來到任楂身邊。
任楂有些奇怪地瞥了一眼裂爪,“你這狗東西竟然不惹麻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裂爪是瀚海城人,武魂是巨型武人蟹,進殺戮之都的原因是用蟹鉗鉗爆了一名他看着不爽的武魂殿主教的頭。
而裂爪與任楂的矛盾,其實只是裂爪單方面看任楂不爽,但他又打不過,沒法鉗爆任楂的腦袋,所以裂爪選擇換種方法,有事沒事就來騷擾屠夫幫,噁心任楂就完了。
任楂眯了眯眼,作爲老對手,他極其瞭解裂爪,也聽得出裂爪話中對於合作的誠意。
“你先說說我來之前發生了什麼吧。別告訴我你一個住在外城的會不知道。”
裂爪作爲合作請求方,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他也確實知道事情的全過程。
“那節骨頭似乎是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出現後,骨頭散發出一種極具誘惑力的香氣,你應該也知道這香氣的誘惑力,我敢說殺戮之都裏能扛住這股誘惑的也就堪堪百人之數。所以,大量瘋狂的墮落者來到這邊,爭搶起骨頭。”
裂爪清了清嗓子後繼續說着。
“但碰到骨頭的墮落者身上都長出了藤蔓和花朵,他們最後的下場你也看到了。二十來個人變成木頭以後,就沒有墮落者敢上前了。”
“就這樣?”任楂眉頭緊皺,同時還伸手摸着下巴。他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就這樣啊。怎麼了?”裂爪攤了攤手,“對了,你那些小弟好像都跑了,你不管嗎?”
小弟?對,就是小弟!任楂眉頭一挑,回想起那十來個小弟瘋狂的樣子,他發現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
按道理講,墮落者在那樣的狀態下,是絕不可能因爲幾個“植物人”而退縮的。但裂爪卻說他們溜了,這就說明,香氣對墮落者的影響在不知不覺間變弱了。
想到這裏,任楂回頭掃視了一眼圍觀的墮落者,心中更是確認了這一猜想。如果香氣強度沒有變化的話,這些墮落者是絕無可能安然在一旁圍觀的。
而香氣變弱的原因,任楂也有了合理的猜測。
“好,那就和你合作吧。不過,等骨頭到手,就各憑本事了。”
“當然。”裂爪嘿嘿一笑。
任楂點點頭,以魂力向裂爪傳音道:“那麼,先派一些墮落者上去觸摸那節骨頭好了。”
“嗯。”裂爪答應一聲。
隨即,裂爪轉過身,隨手點了一個圍觀的墮落者。
“你,給我上去碰一下那節骨頭。不去的話,我就鉗爆你的腦袋。”
很直白,但很有用。
這名墮落者只得戰戰兢兢地上前,伸手摸了一下骨頭。
儘管只是一瞬的接觸,但異變依舊發生了。
這名墮落者的全身開始生出藤蔓與花苞,四肢末端也開始逐漸木質化。他慘叫着抓撓臉上的花苞,並試圖將其扯下,最終他確實成功了,代價是一塊臉皮。
可在一朵花苞被連着臉皮一同撕下後,又有花苞從裸露的肌肉組織之中再度生長出來。
而這名墮落者的慘叫聲越來越小,直到他無力地倒在地上。
一棵樹撐開他的口腔,從他嘴裏鑽出,眨眼間便瘋長至一人高。
伴隨着這棵樹的出現,他的眼瞳迅速黯淡下去。
不到一分鐘,這名墮落者便徹底死亡,成爲了“植物人”的一員。
“很好。”
任楂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他剛剛確實感知到了香氣濃度的降低,這也證明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裂爪,繼續叫人上去。”
裂爪點頭,再度轉身點出一名倒黴蛋。
有趣的是,在目睹裂爪點人後,仍然有大量墮落者選擇圍觀,只有極少數墮落者選擇離開。
這對於正常人來說或許很難理解,但不要忘記,在殺戮之都,絕大多數墮落者腦子裏裝的東西跟漿糊本質上沒什麼區別。他們普遍懷抱着賭徒心理與僥倖心理,總覺得自己不會是那個倒黴蛋,總覺得自己只要留在這裏就總能分一杯羹。
時間流逝着,裂爪點出一個又一個倒黴蛋墮落者,“植物人”也越來越多。
而當“植物人”的數量達到三十六個時,新的變化出現了。
載着骨頭的那條樹根突然活動起來,帶着骨頭迅速穿過人羣,朝街道外前去。
“跟上!”
任楂大喝一聲,隨即手拉畫皮準備跟上骨頭,裂爪緊隨其後。圍觀的墮落者也立刻跟上三人的步伐。
一路追到一條幽深的小巷中,他們卻發現樹根還在,骨頭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樹根中,多出一個正在孕育的詭異綠色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