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問了,方雲岐便答,他見了個修真界的俗禮,大大方方,“青萊山,方雲岐。”

    幾個藍衣服的沒聽出這個地方有什麼來歷,竊竊私語,“青萊山是哪?”

    “沒聽過,仙山衆多,我們多多少少都是聽過的,不過這青萊山是哪?”

    “看他樣子是散修吧,隨便找了個山頭住的。”

    歸厭回頭掃了一眼身後三個人,三人立刻手掌向上交疊施禮,恭恭敬敬叫了一聲,“歸厭師兄。”不敢再說話了。

    黑衣服男人——歸厭朝空中伸手,光禿禿的樹枝立刻掉了一截下來,穩穩當當落在他手心。

    方雲岐已經站直了身子,站在那一副淡然模樣,等着歸厭的下一步動作。

    “方雲岐?”歸厭唸叨着往前進了兩步,樹枝輕輕擡到他臉前,順着鼻樑滑下去,棍子的尖端有小刺,卻一點也沒碰到他的身體,滑到丹田處,歸厭疑惑道:“還未結丹?”

    能隨意窺探他的境界,說明這人修爲在他之上,方雲岐也不生氣,任他指着,“離金丹一步之遙。”

    歸厭隨手把棍子扔了,“哦。”

    這是試探結束了,但事情顯然還沒解決,方雲岐往前一步,“這位道友,我剛剛在這撿了幾株仙草,敢問是不是幾位丟在這裏的。”

    “仙草?”後面一位藍衣服的哼笑出聲,“你是說扔在那的幾根碧霞草,那也叫仙草?”

    歸厭眉眼冷淡,聽了這番話也沒阻攔。

    那小弟子得了師兄的無聲支持,覺得自己腰桿挺得更直了,走到方雲岐面前,呵斥道:“這種品階的仙草,根本就算不上仙草,丟在路上都沒人撿,我們師兄是問你,爲何觸動陣法?”

    剛剛撿完碧霞草的方雲岐:……

    方雲岐:“我說是因爲撿碧霞草所以不小心觸動的你信嗎?”

    藍衣弟子:?

    對方顯然不信,這幾顆小草,就算真是也看不上,這人何至於窮成這個樣子?

    藍衣弟子轉身看向歸厭,表示此人十分可疑,請示道:“師兄,怎麼辦?”

    歸厭早就不耐煩了,一揮手,“先把人帶回去。”

    他們已經在村子裏盤旋了半月有餘,幾乎是把所有的能查的都查了,而這人又是近幾天唯一可疑的人物,他還把陣毀了,是現在最大的嫌疑人物。

    歸厭本來就不想下山摻和這些事,幾個長老一人一句,他沒話反駁,只好帶着人下山了。

    現在有人撞上了他的陣,不管這人是不是他們要查的人,總之,這人可疑。

    方雲岐就這麼被“請”進了村子裏。

    方雲岐是個和平派,能解釋的絕對不動手,除了在家教訓師妹的時候反着來。所以歸厭說帶走,他沒等幾個藍衣服的湊過來,就已經自覺跟了上去。

    天色已晚,回去的時候村民們已經休息,他們一行住在一個小院子裏,這院子是仙法幻化成的,落在這裏也不顯得違和。

    方雲岐跟在歸厭身後進屋,見對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屋子裏的燈一盞盞全都亮起來。

    “你們幾個先去休息吧。”歸厭轉頭看向幾個師弟,待幾個人散了,才裝作剛看見方雲岐一般,“哎呀,忘了你。”

    方雲岐也不着急,就等着他說話。

    歸厭爲難地左右走了兩圈,看着他的臉搖了搖頭,末了才一臉擔憂道:“這樣吧,先休息,明天呢,和我回一趟藏鋒山,怎樣?”

    方雲岐大致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只問:“道友是藏鋒山的?”

    “是,藏鋒山風白掌門座下弟子。”歸厭撩衣坐下,“有問題?”

    “沒什麼問題。”方雲岐笑了笑,“只是如此名號,卻行事倉促潦草,拿我回去可是交不了差的。”

    “潦草?”歸厭不怕燙地伸手捻了捻桌上的燈芯,讓它更亮了些,裝作苦惱道:“我可不認爲我潦草,我在山下半月,該查的都查了,你是這半月來的唯一異動,來歷不明,自然要把你拿去交差。”

    方雲岐嘆了口氣,感覺這人有點不講道理,“我只是路過,弄壞了你的陣幫你修好就是,你這人怎麼如此小氣?”

    歸厭上下掃了他一眼,“小小散修,口氣卻不小,這陣法是藏鋒山獨學。”

    歸厭面上不顯露,心裏確實有點看不起眼前這人的,區區無名修士,築基巔峯的修爲而已,張嘴就是幫他重畫一個陣,口氣倒是不小。

    方雲岐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感覺這人比他師妹還能惹人生氣,他脾氣也不是一貫的好,賭氣道:“那若我能再賠你一個呢?”

    歸厭起身,語氣輕飄飄道:“你要真能畫個一樣的,那我們就兩清了。”

    這事就是隨口一說,這人要是真能畫出來,他還真願意陪他玩一玩。

    說完,歸厭擡眼看了看門外的天色,轉身把燈吹了,在手掌托起一抹亮色,率先出了客室,回頭看還站在原地的方雲岐道:“愣着幹什麼,不早了,來,帶你休息。”

    他們這個院子一共三間房,歸厭自己一間,剩下四個師弟兩人一間,所以是沒有方雲岐的單獨住處的。

    加上他現在是可疑人員,這院子雖然能隨心操控,但也不能讓他單獨住一間房,所以方雲岐當晚就宿在歸厭的房間。

    修仙之人原本就不需要太多睡眠,兩個人都沒睡,吐納一晚,第二天天色破曉,兩人已經起了。

    歸厭安排四個師弟留下兩個,其他人先回去說明情況。

    歸厭原本想把這散修抓回去覆命,結果這人把昨晚他說的兩句玩笑話當真了,非要和他打個什麼賭,大清早對方執意要去給他畫個陣,惹得人頭痛。

    歸厭索性就跟着過去,看這人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兩個師弟跟在後面偷偷討論,胖一點覺得疑惑,“我們大師兄怎麼要跟人打賭,這人一看就是騙人的吧?”

    瘦一點的回,“就是就是,一個法陣從熟悉陣型到施用靈力,起碼半月,陣法是一絲一毫都不能差的,這人昨天看清了嗎,就如此誇口。”

    大家都是築基以上,說是千里耳也不誇張,兩個小弟子沒用靈力傳音,直接說出來,顯然是故意嘲諷方雲岐。

    方雲岐走在最前方,把這些話不動聲色地聽完了。結果身後的歸厭卻故意輕笑出聲,他頓時有些不爽。

    選定了位置,他把昨天放在小包袱裏的碧霞草重新拿出來,然後散在路上。

    方雲岐往後退了兩步,腦子裏仔細想了想昨天毀壞陣法時的樣子,陣法最難的點不在陣型,但任誰只看過一眼的東西也都不會記那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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