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渝仿若睡了許久,卻怎麼也睜不開眼,身體冰冷僵硬似乎泡在冰水裏。
“這麼吵會被鄰居投訴的,”季渝迷迷糊糊,數次嘗試後終於掀開眼皮,模糊看見一個身着藍裙的女孩。
“安靜一點。”嗓音低啞帶着濃濃的疲憊,有氣無力地吐出幾個字。
下意識的話讓女孩更生氣了,她微微提高語調,聲音飽含憤怒。
“西弗斯,不要再任性了!你已經不是孩子了,請學會不給身邊人帶來麻煩!”
西弗斯?在叫誰?
季渝的思維幾乎停滯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女孩是和他說話,遲緩的大腦意識到了什麼猛地驚起一個霹靂,濺出火花。
睜開眼便發覺不對勁,身下過分柔軟的牀,衣料與皮膚相接的絲滑觸感,過分華麗的房間……一切都透露着怪異。
房間很寬敞,卻沒有多少傢俱顯得空蕩蕩的,陽光藏在房間一側的窗簾後,只微微透出一點亮。
季渝擡起手卻彷彿用了喫奶的力氣,生鏽的機器搬艱難挪動,手腕處不斷傳來火辣的痛意,哪怕只是稍微挪動身體也很艱難。
他不由得開始思考被人暴打然後出現幻覺的可能性。
見季渝醒了,女孩不可見地鬆了口氣,肩線一塌又很快挺起,說:“幸好,再有下一次三個月的禁足也不夠。”語氣很冷,隱含的關心如氣泡消失在水裏。
季渝眨眨眼,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閉上嘴。
“我知道你不願意,但真要反抗也不該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伊莉絲蹙眉,見季渝要起身便小心扶着他,還拿了個墊子。
“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季渝心下一沉,若無其事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無非是說你又犯病了,不用管他們好好休息,父王母后都很擔心。”伊莉絲打岔,遞給季渝一杯水。
季渝低頭喝水,餘光偷偷觀察伊莉絲,她似乎很煩惱憋着氣,白皙的手指不自覺卷着一縷金髮。
還沒等季渝問出更多信息伊莉絲就要走了,走之前特地警告季渝,面帶微笑:“不許搞事,不然我就把你打包送到鄰國,哥哥。”
伊莉絲沒帶侍從,走時也靜悄悄的。
“……”
房間重新恢復安靜。
季渝握着杯子,臉上滿是茫然,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穿越了的感受並不美妙。
“父王母后?”季渝回想起女孩的話,猜測他可能穿成了某個國家的王子。
陽光透過窗簾撒進臥室,季渝忍不住走過去把它一把拉開!
也許是原主在昏暗的環境裏待得太久,不適應過於猛烈的陽光。
唰——陽光照進,突如其來的強光使季渝的眼睛覺得不適,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
“外面是誰?”季渝放下手走到窗邊,忽然瞥見一個穿着藍色長袍的人正往季渝的方向看。
難不成是原身的朋友,季渝想着卻沒開口,他也不走開就站在窗口,眼眸微垂,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過了幾分鐘那個人走了,季渝轉身繼續找可能的線索。
房間陳設簡單,找起來不算困難。
季渝打開抽屜,羊皮卷和筆記本整齊擺好,還有一些徽章與珠子。
“這是什麼?”季渝餘光看見鏡子裏那一小團光暈,擡起頭一看,頭上飄着幾個字——
幸運值:45
這裏的鏡子和原來的世界不同,不能完全照出人影,卻無法掩蓋鏡中人的出色的樣貌。
五官精緻如細細描摹的工筆畫,皮膚因長時間未接觸陽光略顯蒼白,髮絲過肩如墨,幾縷頭髮貼在臉頰露出一絲隨性。
“哈士奇……”季渝看着鏡子裏的藍眼,隨口調侃了一句。
打開筆記本,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文字,季渝彷彿自帶翻譯器完全沒有閱讀障礙,一目十行很快翻完。
季渝修長的手指落在其中一個句,略爲不解:“‘吊墜被伊莉絲拿走了,我很生氣’,是剛剛那個女孩子?”
其他筆記本里也大同小異,甚至還有很早以前的,上面寫着和好朋友一起玩飛天遊戲。
季渝看着這些文字,反而覺得莫名親切。
但疑問很快升起,他穿成王子,那原主去哪了?沒有任何條件就能讓人穿越?
季渝不相信,一定有原因只是他還沒找到。房間裏有水和食物補充體力,這具身過於瘦弱了,季渝靠在椅背上不動也不想動。
“幸運值又是什麼意思,有什麼用……”季渝小聲自言自語,目光落在一處漸漸出神,穿越、幸運值、聯姻……一團亂麻相互糾纏。
季渝想不通,乾脆做個試驗看看幸運值究竟有什麼用。
但季渝嘗試數次頭頂的數字也沒有一點變化,飄在頭頂紋絲不動。
季渝鬱悶了:“這到底有什麼用,難道這其實是個遊戲世界?”
但爲什麼要頂幸運值?
沒人能解答季渝的問題。季渝暫時放棄弄清幸運值的作用,走到門邊卻怎麼也打不開——門被鎖了。
“西弗斯究竟幹了什麼還要被關着,希望快點有人送飯。”
季渝轉而回牀上坐着,身體實在太脆皮這一圈折騰下來更加痠痛了,他把桌上的牛奶和麪包端到牀邊,方便喫。
麪包抹着厚厚的果醬,氣味香甜入口更是甜蜜,絲絲縷縷的甜意纏繞上舌尖,與之相比麪包本身就失色許多。
季渝很餓,一邊吃麪包一邊仔細回憶可能導致穿越的事。
……
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又沒有手機,時間都慢了許多。
季渝側臥着看窗外那一點火紅的落日,吹進物屋裏的風帶上涼意,藍色的眼裏印上點點緋色。
“還沒人來啊,被關禁閉也太慘了還要捱餓。”季渝百無聊賴,翻着手裏的筆記本。
門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季渝豎起耳朵仔細聽,幾分鐘後門口咔噠一聲,是伊莉絲來了。
“今天有燻肉和蜂蜜,不許挑剔爲什麼是燻肉不是烤肉。”伊莉絲端着盤子,笑容燦爛地說。
季渝裝作聽不懂,問:“伊莉絲?”
他不確定筆記本里提的“伊莉絲”是誰,可如果原主被禁足那也只有極爲親近的人會來看望。
伊莉絲隨意應了一聲,把手裏的盤子放在牀頭櫃,很奇怪地問:“你今天怎麼了,話好像變多了。”
沒說出口的是,她覺得這樣的西弗斯更好。
季渝含糊道:“沒什麼。”
兩人一個坐牀上一個坐牀邊,一時間只有季渝喫東西發出的細小動靜。
“那個,我是不是闖了大禍?”嚥下肉,季渝問,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
伊莉絲是唯一可以打探到消息的人。
“你說呢!”伊莉絲沒好氣道,“討厭那個威爾也不能自己衝上去,差點命就沒了。”
說着拿出一個小盒子,糾結一番還是把它遞給季渝,聲音悶悶的:“你的東西還你了。”
那條吊墜?
季渝按下內心的疑問打開藍色的小盒,裏面是一條銀色的吊墜。
吊墜款式簡約,近似水滴型,看不出材質放在手心有點份量。
“我不記得這條吊墜,你弄錯了吧。”
季渝故意裝傻試探。
伊莉絲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你收好,弄丟了我可不負責。”
沒問出信息季渝心下遺憾卻也沒在繼續試探,繼續保持沉默寡言的人設,只偶爾答一兩句。
“對了,等過幾天再放你出去,別亂跑。”
伊莉絲走之前語重心長地囑咐季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