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花爬進窗戶,像一個好奇的嬰兒似的打量書房裏的光景。
書桌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大本子,大本子的封面上寫着“黑影”二字。
這到底是一本書,還是一本手記?
一人緩緩走來,在書桌前拉開椅子坐下,拿起筆,翻開大本子,在上面飛速地書寫着。
此人的字寫得很好看,應該專門練過硬筆書法。
這人寫道: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有人是這麼理解的: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這樣的理解簡直愚蠢至極。天才就是瘋子,瘋子就是天才,只不過這世上總歸是愚人佔多數,愚人不能理解天才,才把瘋子的帽子強加到他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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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云城區公安分局不遠處有一個大排檔,燒烤做得一等一的好喫。今天林子川請客,大排檔裏全是刑警隊的人。
幸好他們全都穿了便服,不然那氣勢可能會把老闆嚇得直哆嗦,生怕自己捲入了什麼殺人大案中。
林子川新官上任,欠着大家一頓飯,之前因爲蘇曉蘭的案子沒破,大家一顆心全都在懸在案子上,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喫大餐。現在蘇曉蘭案已經結案,林子川這頓飯逃不了咯。
大家喫得很開心,啤酒也喝得很開心,在飯桌上開着玩笑聊着天,好不快活。
白離雲也在,他這個不常喝酒的人也跟着喝了不少。原姝忽然笑道:“小白啊,你酒量差,少喝點,可別喝醉了唱起歌來!”
原姝穿着她自己的常服,是一條黑色裙子,頭髮沒有紮起,隨意地散着。她長得太好看了,穿着黑裙子手拿啤酒罐,黑色長髮被風微微吹起的時候,頗有港風美女風情萬種的氣質。
周巖一聽,樂了,起鬨道:“什麼什麼?白法醫會唱歌?哎喲我居然都沒聽過。不行不行,白法醫今天必須來一首,讓我們一飽耳福!”
白離雲臉都紅了,“沒有的事,我不會唱歌。”
“小姝說你會唱,你就肯定會唱!小姝什麼時候說過謊?”周巖作爲原姝的迷弟,原姝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白離雲連連擺手。可週巖是個起鬨小能手,竟然拿起筷子敲着碗說:“快快快,我來給你伴奏。”
嚇得白離雲連忙向原姝哀求道:“小姝,你別坑我啊。我哪裏會唱歌?”
原姝笑得花枝招展,說:“你平時確實是不唱歌的,但你喝醉了會唱啊,去年還是什麼時候我倆喝酒的時候你就在那唱。你說你不會唱歌,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今天你酒還沒喝夠!”
原姝這麼推波助瀾一把,大家紛紛起鬨白離雲。白離雲臉紅到耳朵根子,那模樣有些可憐兮兮的。
林子川偷笑,心想白離雲果然只有在穿起法醫服時才威風得起來。林子川忽然想要不要幫他一把。
“行了行了。”林子川打斷這羣起鬨的人,“白法醫不會唱你們就別鬧他嘛。我來給你們唱。”
聽林子川說他要唱歌,大夥開心極了。這羣人就是要熱鬧,誰唱倒是不重要。
林子川清了清嗓子,大夥安靜下來,滿懷期待地等林子川開嗓。
沒想到,林子川一開嗓,大家全都笑不出來了。
瑪德太難聽了。
“停停停停。我們都知道林隊會唱歌了,林隊暫停吧。”周巖第一個受不了了。
翁冠苦笑道:“林隊,如果你哪天組織隊裏活動,可千萬別請大家去ktv。”
林子川立即道:“不去ktv,我纔不在ktv唱歌呢,我要唱就去小周家唱,就唱給小週一個人聽。”說着他還特別熱情地搖着周巖的肩膀。
原姝笑得肚子都痛了,在那捂着肚子順氣。
林子川神使鬼差地偷瞟了一眼白離雲,只見他也在那笑,但他沒有原姝笑得那麼誇張,他笑得算是比較收斂了。
白離雲的長相很清俊,五官偏柔和,這麼一笑起來,竟讓林子川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林子川晃了一下神,差點以爲自己要暗戀上人家了。
這時於現忽然說:“白法醫就跟小姝關係好,有時候我們下班叫他一起喝酒他從來不去,小姝叫他他就去,還能喝醉。”
“人家青梅竹馬,於哥你怎麼跟人家比?”翁冠說。
青梅竹馬麼?真是青梅竹馬爲什麼白離雲的父母要逼白離雲跟那天那個程小姐相親,爲什麼不乾脆讓白離雲跟小姝相親?林子川忽然想。
這時候小肖說道:“別說,白法醫跟小姝看起來就是般配,上次其他轄區的一位同志過來辦事,我負責接待,他看到小姝和白法醫一起走過來,就對我說:‘你們隊的顏值可以啊!那位美女和那位帥哥是一對吧?’”
原姝聽到這,沒心沒肺地笑道:“得了吧,你們誰不知道,我是小白他姐,小白是我小弟,除此之外就真沒什麼了。要是我倆真有點情愫,我不早把他喫幹抹淨了,還留他到現在?”
“你把白法醫描述得跟唐僧一樣。”林子川要笑死了。
衆人大笑。
這頓飯下來,林子川發現原姝纔是工作時和閒暇時反差最大的那個。辦案子的時候,林子川對原姝的印象是很嚴肅、很端莊,但在飯桌上她卻很活潑,喜歡開玩笑,彷彿變了個人一樣。
白離雲在法醫室裏也很嚴肅,清冷到帶着寒意,操着手術刀,冷靜又嚴謹,這是他工作時的樣子。不工作的時候呢感覺整個人軟乎乎的,讓人想欺負。原姝那姑娘看起來就是欺負他欺負慣了的,周巖也跟着鬧他,不過以白離雲有點小腹黑的脾性來看,周巖很快就要“湊巧”看到屍體照片了。
周巖愛起鬨、愛熱鬧,喜歡圍着原姝轉;偵查員於現在隊裏的時間比較久了,經驗豐富,爲人老實穩重;翁冠年紀稍微小一點,在林子川眼裏跟嫩蔥似的。還有小肖、小趙、小伍……林子川的新同事們各有各的性格,各有各的特點。
這頓飯收尾的時候,林子川的手機突然響了。林子川一看號碼,居然是隊裏的座機,隊裏值班的同事打過來的。
“喲,這都晚上九點了,這個時間打電話來,不會突然有什麼大案吧?”林子川說。
周巖在一旁嘴欠,邊打哈欠邊說:“不會是碎屍案吧?”
林子川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值班同事的聲音:“林隊,城南路發生碎屍案,案子目前已經轉到重案隊,現場需要法醫支援。”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轉向周巖,目瞪口呆。
林子川拍了拍傻在原地的周巖的肩膀,嘆氣道:“烏鴉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