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爸爸……好可怕……”
“艾倫哥哥……不要丟下莉兒……”
恍惚間,艾倫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古堡黑暗的地下室,滿地都是滑膩、噁心、鮮紅、扭曲……的符文。
隱約間,符文在地下室中間的曜石地板上組成了,一個有着八個節點的圓形。
或者說,是圓月形。
七顆乾癟心臟釘在七個節點上,中間有一片沒有符文的空白,卻跪坐着一名裹着單薄絲巾的黑髮蘿莉。
不知是她害怕,還是氣溫太低。
她,在瑟瑟發抖。
卻,閉着眼睛不敢挪動位置絲毫。
石壁上的火把跳動着,明明很是明亮的火光,卻怎麼也無法驅散角落的黑暗。
艾倫的視角有些低矮,並且不能動。
“最後一顆,新月吸血種的心臟。”
一名身披血袍……不!是身披被鮮血染紅的白袍的男人,反手接過身旁黑暗裏伸出的手掌遞來的,還在輕緩跳動的鮮紅心臟。
砰!砰!砰!
鮮紅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聽得艾倫膽戰心驚。
但他還是不能動,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將鮮紅心臟放進八個節點裏唯一的空缺,用一種純白色的木錐釘在地上的孔洞裏。
縱然如此,鮮紅心臟還在跳動。
並且,還帶動了其他七顆乾癟的心臟開始跳動。
砰!砰!砰!
有節奏的跳動聲,竟然使得地上乾涸的血跡開始流動起來,於是第二種聲音出現在地下室裏。
嘩嘩譁……
好似小河的潺潺流水聲,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發出了興奮的低吼聲:“太好了!先祖留下的禁忌記載是正確的!只要集齊八種吸血種的心臟,在千年一次的血月之夜舉行換血儀式……”
嘩啦啦……轟隆隆……
男人後面的話語,艾倫沒有聽清。
因爲,潺潺流水聲變成了瀑布猛然砸落的聲音,震耳欲聾!
艾倫只能通過固定的視角,看着男人將十幾把銀光閃閃的祭祀小刀,插入黑髮蘿莉的四肢、軀幹、心臟、咽喉……
黑髮蘿莉掙扎着,完好無損的腦袋痛苦的搖擺着,湖藍色的大眼睛朝着艾倫投來了求援的目光,艾倫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逐漸暗淡,心裏出現的竟然不是憐憫和憤怒,而是興奮和期待!
“我有這麼變態嗎?”
艾倫發出了一聲自問,隨後眼前畫面好像被點了快速播放一樣,黑髮蘿莉被擺放在空地上,周圍的符文亮起了刺眼卻黑暗的微光,流淌在其中的血液小心翼翼的探出觸鬚,順着祭祀小刀上面的凹槽流進蘿莉體內,最終一切歸於乾涸。
祭祀小刀逐漸腐朽,伴隨着死而復生的黑髮蘿莉從地上爬起,化作飛灰消散成空。
她的眼睛不再湖藍,而是變成了暗紅的豎瞳。
她姿勢扭曲的站了起來,咔咔咔咔的骨頭摩擦聲從她的體內響起。
她的滿頭黑髮,也化作了耀眼奪目的銀髮。
她抽動着挺翹的小鼻子,慢慢的扭頭看向了艾倫。
呲了呲牙,兩根尖銳的小虎牙在亮着鋒利的光芒。
艾倫看着銀髮蘿莉,好像一隻螻蟻在面對食物鏈頂端的存在,他已經預想到了自己的下場,被撕碎吞噬乾淨。
吾命休矣!
脖頸一疼,艾倫眼前陷入了黑暗。
卻在下一秒,化作了昏暗與模糊。
……
嘩啦啦!
這裏是一條荒野間的小路,路邊稀疏的樹木被微風吹拂得左右搖擺,在夕陽的照耀下影影倬倬的猶如大妖怪,一輛古舊的四輪馬車停在路中央,臨時僱傭的車伕正在路邊放水,兩匹清瘦的馱馬正在趁機打盹兒。
馬車裏的乘客,是一名閉着眼睛的蒼白臉青年,和一名可愛的黑髮蘿莉。
青年身穿黑色獵裝,腿上橫放着一把精美絕倫的單手細劍,腰間別着兩把漆黑色澤的連發左輪手槍。
黑髮蘿莉身穿單薄的麻衣,露在外面的肌膚上卻沒有絲毫粗糙痕跡,脖頸上套着一個銀色的鎖鏈項圈,吊墜是十字架。
“艾倫哥哥,你快醒醒呀!”
“唔……”
艾倫散亂的目光終於凝聚,看到了夢裏的黑髮蘿莉正站在面前,湖藍色的眼眸裏滿是焦急和害怕的淚水,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啊……啊……”
艾倫張了張嘴,不知是想要驚呼還是詢問。
卻發現自己的舌頭好像打了結,根本無法言語。
艾倫動了動身體,不知是想站起還是後退。
卻發現自己渾身麻痹,就連動一下手指都不行。
這是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
艾倫很是疑惑,自己昨晚不還在宿舍裏熬夜趕稿碼字嗎?
怎麼一覺醒來,就跑到這裏來了?
還有!夢裏的吸血鬼蘿莉怎麼會出現在我面前?
不對!
她的眼睛並不是紅色的,頭髮也……
砰!砰!砰!
馬車外突然傳來三聲槍響,緊接着就是三聲沉悶的倒地聲,艾倫本能的判斷出馱馬和車伕命喪於此,是被人用單發的長管獵槍在暗處偷襲的,沒有聽錯的話還是經過改裝的長管獵槍,黃銅子彈可以射的更遠……
等等!
我爲什麼知道這些?
艾倫發出自問,隨後一股豐富而又單調的記憶襲上心頭,豐富是指其中蘊含的知識非常繁雜豐富,從貴族禮儀到農時翻耕,從首飾鑑賞到牀上實踐……
單調是指記憶中這個名爲艾倫·達恩的榮譽男爵貴族的生活軌跡很單調,每天不是在破落古堡裏看書就是在睡覺,衣食住行全由管家和僕從打理。
如此不問世事導致了一個問題,家族的各種產業很快被其他人蠶食殆盡,家裏的財富也在十幾年的時間裏被耗光。
畢竟艾倫·達恩追求的是高質量的貴族生活,這其中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不必要的支出,比如花錢請鶯尾花酒館的頭牌歌姬過來,雙方探討一下人生哲理什麼的。
至於他的家人爲什麼不管他?那也得有家人才行啊!
艾倫·達恩記憶中的家人就只有他父親一人,達恩家族傳到他這裏就成了一根獨苗苗,他父親在十年前一次外出重傷歸來之後,不久就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