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祈佑伸出手，看着倪歡替他處理傷口，上藥。
倪歡終於看了他一眼，“要是疼的話，就忍一下。”
“不疼！”
陸祈佑脫口而出，嘴角甚至剋制不住地微微上揚。
倪歡安靜替他包紮傷口。
他們之間，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平和的時候。
陸祈佑忍不住用另一隻手，輕輕撥開倪歡垂在眼前的一縷長髮。
倪歡整個人不自在地僵了一下。
“抱歉，我……”陸祈佑剋制地收回手，只怕這一個小動作讓他們的關係又回到冰點。
倪歡擡頭看着他，眼裏看不出什麼情緒：“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陸祈佑別開眼，有點不自在，“我對那個季藤不放心……”
“所以你跟了我一路？”
“……”陸祈佑默認了。
倪歡沉默地看着他，不開口，陸祈佑就慌了，他笨拙地開口解釋：“我擔心你。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出現……”
“謝謝。”倪歡輕聲說。
陸祈佑一怔，連忙道：“沒事，我應該的。”
倪歡又不說話了。
她起身將那把沾了陸祈佑血的刀用溼巾擦乾淨，重新放回了枕頭底下。
這個動作她做得那麼熟稔自然，陸祈佑只覺得眼睛被刺了一下，“爲什麼……在枕頭底下放刀？”
倪歡慢慢轉過身，看着他，輕描淡寫地道：“習慣了，以前在監獄裏被欺負多了，爲了保護自己就會把喫飯用的勺子磨尖，放在枕頭底下防身……”
她口吻那麼隨意平淡，彷彿在說一件稀鬆尋常的小事。
但每個字，都跟尖刀一樣扎得陸祈佑心口刺痛，遠比手上的疼痛更要命。
她那些年的噩夢，都是他給的……
陸祈佑閉了閉眼睛，微微發白的臉，苦笑着說：“你那時候，應該很恨我吧……”
他不敢去想倪歡當年吃了多少苦，甚至不敢跟她聊，在倪歡面前，他永遠擡不起頭。
可他卑劣到，居然還想愛她……甚至還祈望能得到她的愛。
“恨。”倪歡平靜地看着他，“可我最恨你的時候，都還愛着你。這太痛苦了，所以後來，我不恨你，也不愛你了。”
會恨一個人，無非是因爲還愛着。
如今，她不愛了。
又談什麼恨呢？
陸祈佑知道他是罪有應得。
他甚至沒辦法替自己辯解什麼，季藤可以那樣理直氣壯地說喜歡她，可他陸祈佑，又有什麼臉對她說愛？
唐季敲門進來，就看見倪歡站在一旁，而自家大BOSS一副乖乖挨訓的不值錢的模樣，卑微得要命。
唐季輕咳了一聲，“陸總，已經審問完了……”
陸祈佑整理好心情，起身，從倪歡面前經過的時候，他剋制地道：“我先走了，你換個房間吧，這個門鎖壞了。”
“嗯。”
倪歡點了點頭，沒有看他。
陸祈佑離開倪歡的房間後，身上的氣場頓時不一樣了，剛纔的溫和內斂，瞬間被凌厲怒意取代。
“把那個男人帶到天台來！”
這裏隔音效果不好，他只能換個最不打擾倪歡的地方。
天台上。
男人已經被打得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求救：“陸總……陸總我都說，我都說！”
他已經知道了陸祈佑的身份，現在只求能保住小命。
“……是，是宋倩倩的經紀人聯繫我的，她給我錢還告訴我倪小姐的房間號……她還說，這一層今晚不會有人回來……讓我，讓我給倪小姐拍裸照……再，再發給他們……”
“這樣一來，他們手裏就有倪歡的把柄了……以後，倪歡就不能威脅他們了……”
唐季在陸祈佑耳邊低聲彙報道：“劇組那邊我也打探過了，聽說今天倪小姐將宋倩倩故意使壞的過程拍了下來，警告了宋倩倩。宋倩倩的經紀人就想了這麼個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