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楚玉愣了愣,看着眼前故作淡定的男人,低頭輕輕笑了。

    “好。”

    她向來不是忸怩的人,當時就小心翼翼地收起了戒指盒,踹在內兜裏。

    身後小孩的哭聲不知什麼時候弱下去。

    喬野回頭就看見那個小姑娘悄無聲息地趴在母親的屍體旁,像是睡着了,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幾隻蒼蠅從她母親身上,飛落到了她身上……

    喬野心裏淨是酸澀。

    而這副場景,花楚玉在進來的幾個小時內,見過無數相似的。

    她套上手套走上前,點了火,將母女二人的屍體一起燒了。

    也算給她們最後一點體面。

    活着的,還有救的人都集中在蓮花村中央的一個大祠堂裏。

    喬野跟着花楚玉一路走過去,進門之前,花楚玉遞給喬野手套和口罩。

    “裏面的人,大部分都能維持理智,都是些症狀輕的病人,我對醫術也懂點皮毛,就替他們處理了一下傷口。但他們病情發作的時候,也很危險,你小心,別被他們抓傷……”花楚玉叮囑道。

    喬野看着她手上的傷口:“你就是在照顧他們的時候,被弄傷的?”

    “嗯,我當時太不小心了。”她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將一半責任歸於自己。

    喬野抿了抿脣,有很多話到了嘴邊,到底嚥了回去。

    在花楚玉面前,他覺得自己突然渺小了不少……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祠堂,如花楚玉所言,裏面有很多人,烏泱泱地,讓原本寬敞的祠堂都顯得有些逼仄壓抑。

    女人和小孩佔多數,或躺或坐着待在角落,而男人們圍聚在一起,看上去像在商討着什麼。

    有人發現花楚玉,尖銳地喊了聲:“她回來了!!”

    祠堂內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攏而來,死死盯着花楚玉。

    但那眼神根本不是看救命恩人的感激,反而警惕,憤怒,又冰冷……

    距離花楚玉最近的一個年輕女人,輕輕拽了下她的褲腿,艱難地小聲說:“快走吧……花小姐。”

    花楚玉當時就明白,她的身份暴露了。

    他們知道了她是花家的人……

    是害得他們變成如今這模樣的罪魁禍首——花家唯一的掌上明珠!

    男人們迅速圍攏上前,有人情緒激動地大聲說:“我們今天就把這個賤人,大卸八塊!!”

    喬野在極短的時間內掃了周圍一圈,老弱婦孺沒有摻和,面前這些男人才是真正拿主意的。

    他不動聲色地抄起了旁邊的鐵鍬,沒靠近花楚玉,只是悄無聲息地挪了挪,站在最方便朝花楚玉出手的那幾個男人旁邊。

    誰真敢動手,他喬爺一鐵鍬教他們做男人!

    “大鐘,別衝動!”站在中間,穿得最體面的那個男人發話了。

    被叫做大鐘的男人氣憤難平:“村長!我們就是被花家害成這樣的!!他們裝好人,騙我們,說政府特意安排了福利工作崗位,能讓我養活我一家,然後我老婆她……”

    大鐘說到這裏,被怒氣燒紅的眼睛裏流露出濃烈的悲傷。

    “……她當時,當時還懷着孩子!!”大鐘將這一切都歸咎於花楚玉,他滿腔怒火和恨意,只想撕碎她,“我不能出去對付花家的人,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兄弟們,我們今天就要把花家的女兒剁碎了,祭奠我們的家人!!”

    他這一番話將所有人的怒火徹底煽動,眼看人潮就要撲上來。

    “大鐘!都給我住手!!”被稱作村長的男人在此時站出來,嚴厲喝止了他們。

    喬野捏着鐵鍬的掌心滲出了一點汗意,他不敢掉以輕心,更不可能期望這個什麼狗屁村長能良心發現。

    果不其然,村長打着別的算盤。

    “我們都屬於輕症狀感染者,要是能及時就醫,就還有救!我們可以抓住花楚玉,用她當籌碼談判!讓他們把我們送到醫院去!”村長激動地表示,“死去的人不能枉死,我們得活着!先把女人和孩子送出去!”

    原來是打算拿花楚玉當人質……

    但這個計劃聽上去也可行,憤怒的人羣也漸漸平靜下來。畢竟還有不少人家裏有女人和孩子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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