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番話柳樹都有點驚訝,自己感覺舌頭短了一截。是的,我怎麼能打房東兒媳婦的主意呢?可是我明明是奪走了他兒子的媳婦。事到如今,他才意識到,二子一家對他家恩重如山,他卻只顧自己,沒有念及這段情。兩個四肢健全的年輕人,明目張膽地欺騙殘疾的老人和她殘障的兒子,說的更確切些,是欺負。是人豈能幹出如此不光彩的事。此時他極度的後悔,痛恨自己的荒唐,真想抽自己幾個耳光。他還想撕碎鳳絮兒,爲她的丈夫償命。他真想不再堅持,痛痛快快地接受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譴責。
殊不知,林老太太對他們自以爲可以瞞天過海的事,早就心知肚明。她有兩雙眼睛,真正的眼睛幾乎啥也看不清。而心中的那雙眼睛,明鏡似的,看的清楚,想的更清楚。她深知,憑她兒子的智商還有那副模樣,用姐姐換回了鳳絮兒這樣的媳婦,老林家算是燒了高香,賺了大便宜了。可就是太委屈鳳絮兒了,她嫁過來除了日子辛苦還要守活寡。眼前有個相好的人,她雖然替兒子生氣,可也感覺心慰。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媳就能踏下心來過日子。這樣成人之美,也算她積了德了。若能生上個一男半女,不光拴住了風絮兒,還給老林家延續了香火,豈不是兩全其美。
事實證明,坦白從嚴,抗拒更嚴,更何況這裏邊還穿插着一條活鮮鮮的生命。
主意已定,柳樹下定決心緘口無言。
辦案人員使盡了渾身解數,軟硬兼施、聲威並用、剛柔並濟、抽絲剝繭、“激將”法等等,所能用的都用了。最後他都咬着牙關堅持過來了。挺過去了第六天,派出所拿柳樹實在沒辦法,說他是,茅廁裏的碳渣--又臭又硬又扎手。
也就是在派出所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族人又催的緊,準備把案件上交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物極必反,丕極泰來,乾坤流轉,萬象更新,此乃天道也。自古以來,月圓或缺,月缺或圓。人到了最倒黴的極限,便會峯迴路轉,天無絕人之道。柳樹沒有比此時,再崇拜古人的智慧和學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