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戳破窗紙更殘酷 （2）

    提到鳳絮兒，這無疑又是他的一個痛點。

    一次兩家人的聚會中，他驚奇的發現，從來不作修飾的鳳絮兒，刻意打扮一番，竟然也驚豔動人。特別是脖子上的那枚項圈，似曾相識，竟然與自己珍藏的那隻項圈，出奇的像相。

    他的那個項圈，爸爸是在他懂事以後，拿給他的。爸爸說，你不是一直問及你的媽媽嗎？有關大人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什麼，誰是誰非，已經不重要了。有一點可以告訴你的是：在你幼小的時候，她便拋下了我們追逐愛情去了，這是她走時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留作一個念想吧。

    同是白金的練子，同是綴着紅色寶石的掀蓋，像是一對孿生姐妹。水波試探着問了鳳絮兒的身世，並且打問這枚項圈的來歷。

    提及這個項圈，鳳絮兒非常地傷感。她說，這枚項圈，是母親臨死前留給她的。

    當年，他們全家下放到山裏，條件非常艱苦，爸爸的去世使這個家庭更是雪上加霜。爲了生計，爲了讓我們能繼續讀書，媽媽拖着病體，一次又一次地踏上去縣城的賣血之路。

    最後一次賣血，臨走的那個晚上，冥冥之中，媽媽似乎有什麼預感。

    記得那是個陰森森的夜晚，山風蕭瑟，掠過滿坡的荒草，抽打着樹枝，肆無忌憚地敲打着窗戶，撞擊着房門。荒原上狼嚎般的風捲茅草的呼嘯聲，和着門窗痛苦的嘎吱聲，讓人毛骨悚然。我和媽媽不由的相互擁在了一起，聽着山風撕咬着萬物的聲響，一夜幾乎未眠。尤其是媽媽，她一向謹言慎行，卻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夜的話。

    黎明前，我睏意纏綿，迷迷糊糊中聽她說，在洪洲城有我的親人，實在過不下去，就去找他們。她又說，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攪他們，我年輕時，做了對不起他們爺兒兩個的事情，恐怕永遠不會得到原諒。也許他們會因此而恨你，這是筆還不清的人情債。唉——如果不離開他們，也許就不會有這樣清苦的生活和悲慘的命運。可當時我也是情之所至，竟然答應撇下年幼的兒子，隻身跑到青島。話說到這裏，媽媽似乎有了新的想法，接着出爾反爾地說，他們是洪洲城的顯要人物，不到萬不得已，就忘了這件事吧。記住，你有一個同母異父，也許是同母同父的哥哥就行了。他也有一個這樣的項圈，裏邊鑲着我年輕時的照片，如果碰上了，他就是你最親的親人。說着，她把項圈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臨出門時，她一反常態，表現的繾綣纏綿，不忍分離的樣子。她又一次深情地撫摸着這個項圈，似乎改變了主意，意味深長地告訴我說，有朝一日，碰上有同樣項圈的人，就不要錯過，那就是你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