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吹散三更雪,倩魂猶戀桃花月。大年三十這天凌晨天空開始揚起雪花,大地頃刻銀裝素裹。這個時間大多數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了,雲珩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前看着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

    雲珩乃是天地靈氣孕育而生,在這個世上本該無牽無掛。年歲的更迭,歲月的變遷,是他未入凡世之前唯一能感知的。後遇一大妖,幻化人形。誤闖結界,下凡歷劫。苦心積慮,步步爲營,卻是國破人亡。他人皆入輪迴,獨留他一人空守千年。午夜夢迴之時,忘不掉的過去,回不到的從前。

    “姐姐,外面下雪啦!”槐序七點醒來,躺在牀上刷手機,看到好多人在朋友圈發下雪了。她拿起手機就去找杪商了,擠到姐姐的被窩裏。

    “今年的雪居然下這麼大嗎?前兩年都沒有下雪。”杪商起身拉開窗簾,漫天瓊芳,美不勝收。

    “嗯嗯嗯,”槐序躺在牀上給時瑜分享雪景,沒聽姐姐說些什麼。

    杪商想了想還是沒有忍住拍一張給沈知年發過去,然後收拾一下準備起身去外面看看。

    她們出去就看見雲珩和火火已經在外面玩了,讓小屁孩兒站在那裏,給他做一個等高的雪人。雲珩堆得惟妙惟肖的,因爲照着火火堆的,憨態可掬。

    “我要堆一個元寶,它小小的,我一個人就可以!”火火自告奮勇,打算堆個元寶陪着這個雪人。雲珩把小鐵鍬遞給他,火火自己動手。

    “新年快樂!兩位姐姐!”雲珩看着站在雪地的兩位姐姐,新年穿了一身紅色大衣,非常喜慶。

    “新年快樂!你們倆在外面待了多久了?手都凍紅了?”

    “還好,玩雪玩着玩着手就會熱起來。”

    “那好,你過來給我和姐姐多拍幾張雪景照片,我一會兒發朋友圈。”槐序打開自己的手機,調好美顏和貼紙,遞給雲珩。

    “拍幾張?”雲珩真誠發問。

    “什麼拍幾張,多拍一些,我們一會兒好選。”槐序拉着杪商已經擺好了姿勢。

    雲珩拍了幾張後過去交差,“祁雲珩,你會不會拍照啊?你都不能低一點,你把我和姐姐一米七幾的個子拍成了一米五!”槐序不滿意,讓他繼續拍。

    “我覺得你們稍微笑得有點不自然。”雲珩大膽發言。

    “我臉都笑僵了,這樣吧,你抓拍,找到那種氛圍感!”槐序揉了揉臉頰,提議。

    “什麼氛圍感?”

    “刻意的不經意啊,你要有一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或者實在不行,你就連拍,其他的交給我和姐姐。”槐序和杪商演技上身,一個不經意的回眸,一個期待的仰頭,雲珩整整拍了半個鐘頭。

    “行叭,就只能這樣了,還湊不齊九宮格怎麼辦?只能中間放個小雪人了。”槐序挑挑撿撿,最後讓雲珩和火火站在雪人面前拍了一張。

    “表姐,你爲什麼不拍我堆得小元寶。”火火還特地把昨天槐序給的圍巾圍給了雪人。

    槐序看了一眼,你要不說是元寶,還真看不出來堆了個什麼。“你站過去點,我給你們合個影。一會兒發到外婆手機。”玩了一會兒之後,幾個人在外面帶着一身寒氣進屋。

    “瑜瑜給我點讚了,她還誇我好看,祝我新年快樂!”槐序截了個圖,留存相冊。

    “姐姐,姐姐,沈知年評論了,他說什麼,你姐姐爲什麼不發朋友圈。”槐序唏噓了一聲,“現在想看我姐了,哼!”杪商拿過手機看了看,猶豫了一下,也發了一條朋友圈。

    雲珩坐在一旁和火火看電視,聽到槐序叫他,“你們都真離譜,你自己看看,千呈淵底下評論說,阿珩真好看,圖片已保存!你們都好秀啊!”

    這不算完,呈淵還發了微信問她,就只拍了一張阿珩的照片嗎?槐序讓雲珩轉過來,咔嚓咔嚓拍了三四張發給呈淵,“不用感謝,直接打錢,千總。”

    “小珩,你的照片還挺值錢。”槐序把手機遞給雲珩看,都是呈淵的轉賬。

    “早知道我自己發給哥了,讓你一箇中間商賺這麼多。”雲珩和槐序開玩笑,迎來了槐序扔的一個抱枕。

    玩歸玩,鬧歸鬧,晚上喫年夜飯一個都沒少。除了老太太心情不好,剛剛給自己兒子打電話,聽到他還在國外,老太太就難受。

    但是祁家一家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今天一大早祁父就把祁老爺子接過來了。

    “那次小珩才喝幾杯就醉了,今天還喝嗎?”祁母問。

    “喝,酒量都是練出來的。”祁老爺子大手一揮,給雲珩做決定。

    雲珩怕自己又喝醉,就沒怎麼敢喝,象徵性的陪爺爺和父親喝酒。“表哥,我要和你碰杯!”火火端着橙汁找雲珩,雲珩配合的和他碰了一個。“祝願黎琰小朋友學業有成,每天開心。”

    “那我祝表哥發大財,很大的那種。”火火用手比劃了一下,杪商在一旁笑,“那火火不和姐姐碰一個嗎?”

    火火連忙又端起橙汁,挨個兒都敬了一次。

    喫完飯,祁父給每個人都發了壓歲錢,祁老爺子也分別又給大家。見狀,老太太也回房間包了紅包。

    火火揹着大人,把錢都分好,去找雲珩,“表哥,我把錢帶過來了。”火火說得很認真。

    雲珩下一秒就覺得自己好像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火火忍痛割捨,把紅包遞給雲珩。雲珩有些忍俊不禁,“哈哈哈,那我這就收下了,不過作爲哥哥,我也得給你包紅包!”雲珩交給火火一個沉甸甸的紅包,火火高興的不行。

    祁母和老太太在外面包餃子明天早上喫,祁父和祁老爺子邊看春晚邊聊天。槐序和杪商帶着火火去玩煙花。雲珩從客廳待了一會兒就回了房間,本來想給呈淵發視頻,對方卻拒絕了。

    “哥,你在忙什麼啊?”雲珩給他發語音。“都十一點多了。”

    雲珩想和呈淵一起跨年,發完語音,呈淵打了一個視頻過來。

    “哥,你在哪裏啊,爲什麼這麼黑?”呈淵似乎不在家,在外面。

    “阿珩,你現在可以出來嗎?”呈淵試圖用最鎮定的語氣和他說話。雲珩聽到這裏,拿起外套就下樓。“小珩,都快要十二點了,你去哪裏?”祁母看他匆忙的要走。

    “媽,我出去一下。”得,說了等於白說。

    雲珩出了門,就看到呈淵身着黑色大衣,站在路燈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頭髮上還有雪花。兩個人離得有一段距離,都沒有說話,呈淵注視着他,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雲珩突然覺得心臟疼,自己喜歡那麼久的人,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這一切看來有多麼的不真實。

    “你是不是個傻子,外面這麼冷,你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雲珩走到他面前,用手撥去他頭上的雪。

    “我想給阿珩送壓歲錢。”呈淵從大衣裏拿出紅包。

    “就爲了送一個壓歲錢,跑這麼遠。”雲珩仰頭看他,呈淵突然扶住他的肩。“阿珩,我還有別的話要說。”

    “我喜歡你,阿珩。”呈淵的雙手有些顫抖,雲珩屏住了呼吸,一瞬間眼眶泛紅。

    “阿珩,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想,這麼矜貴的男孩子誰都會心生好感。你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對我笑,轉過身,我就可以看到你的另一面,熱烈而真誠。我試圖去想起我們的從前,我以爲這樣纔算完整。可是我發現喜歡一個人一點都不想再等下去,我想告訴所有人,這麼優秀的男孩子是我的。”呈淵說得有些慢,雲珩聽着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流下,呈淵將他擁入懷,“阿珩,我想不起我們的從前,可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有我們的未來。”

    “呈淵,”雲珩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這都是真的嗎?”

    “阿珩,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但千呈淵愛祁雲珩,至死不渝。”呈淵很真誠的迴應,雲珩哭着哭着就笑了。

    “大過年的,說什麼不好,爲什麼提死,呸呸呸。我要好好活着,我要和哥哥一起好好活着。”雲珩圈住呈淵的腰,呈淵反應了片刻,這是答應他了。

    呈淵喜不自勝,雲珩擡頭看着他,兩個人熱烈的對視。呈淵托住他的後腦勺,俯身探下,灼熱的氣息。雲珩微顫的睫毛像是無聲的暗示,雪花打在眉間,呈淵吻上愛人的脣。

    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帶着愛意的親吻,比起雪花親吻大地的清涼,要濃烈熾熱一萬倍。比起零點的煙火,還要動情一萬分。輾轉碾磨,終究是難捨難分。

    “哥,”雲珩月色下嘴脣還泛着水光,微微仰頭,帶着笑意。

    “嗯?”呈淵一時有點難以剋制。

    雲珩用下巴蹭他的肩膀,“我想把你現在就帶回家怎麼辦?”

    “我明天一早就來給叔叔阿姨拜年。”

    “那先不要說我們的事,我外婆到時候肯定說,等她走了,我們再說。”雲珩賴在他懷裏,也不起身。“要是時間暫停就好了。”

    呈淵也不想離開,只是看到雲珩的頭髮有點溼了,“阿珩,乖,我們白天見好嗎?”

    “好,我乖,我最乖了。”雲珩聲音放軟,在呈淵脣上啄了一口,拿着壓歲錢三步一回頭的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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