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趴在亂糟糟的坐榻上,季遐七竅流血,死狀極慘。
當然實際上還沒死,不過距離死也差不多了,曹呦穿着凌亂的衣衫坐在旁邊,小臉煞白:“我……我去找大夫過來嗎?”
“咳咳……”季遐又咳出幾口血,“都這樣了,大夫有什麼用啊!”
曹呦低下頭:“對不起。”
“你做什麼了?”季遐勉強撐起身體質問她,“是毒還是法術?”
說着抓住她的胳膊,曹呦驚慌地回答道:“對不起……”
“說,你做了什麼?”季遐看她表情有異,越發驚怒,“你昨晚就偷偷對我施法,虧我相信你是好人!”
“不是的!”曹呦哭了起來,“我沒有害你,只是不知該如何回去中原,想要……偷竊雷法,卻半道被你發現了。”
“竊取雷法?”季遐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竊取?你能奪取別人的符文?”
“是母親教給我的‘赤黃之術’,便是通過媚術獲得雷法,本不會對人有害纔是……”
季遐懂了:“當初你母親要帶我去巴山,就是爲了用‘赤黃之術’取我的符文?”
曹呦點頭,季遐又問:“那你被我發現了,爲何還能施法成功?難道這赤黃之術其實也可以……”
曹呦又點頭,低着頭掉眼淚。
剛好就在這時,季遐感到一股意識接近,落到了他與曹呦身上。
旋即聽到了花睆睡意朦朧的聲音:“四季你怎麼了?剛纔遊戲突然彈窗警報,說你遇到危險了!”
完了完了,全他媽完了。
季遐感到胸痛不止,咳出一口血,曹呦紅着眼睛扶住他的胳膊,季遐氣憤地甩開:“別動!”
又怒道:“你既然已經得手了,那你還留在這裏做什麼?看在你幫我捉鬼的份上我不殺你,你既然要回中原,那你去吧!”
曹呦面色蒼白,退了兩步,季遐又呵斥一聲,她轉身踉蹌着跑出房間,大哭着離開了。
然後竟然直接從外邊的平地上飛了起來,如同展翅的鷂鳥,朝着東方天空飛去,轉眼間就不見人影了……
這顯然是‘含雷’的能力,但是之前的曹呦可沒這本事,顯然是在得到了季遐的‘含雷’碎片之後融會貫通、才能施展出來的。
原來……原來是這樣嗎?
季遐感到胸口如刀割一般疼痛,耳邊聽到花睆關切的聲音,悔恨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四季,我讓王司徒去找大夫了,你先堅持一會兒……”
“別叫了,本地的土大夫沒什麼用。”
“那我來幫你……”
“真不用了。”季遐說道,“我馬上回小區就醫,你不用操心了。”
“那麼臨汾仙子,你們不是在一起討伐惡鬼嗎?”
花睆終於問起來了,季遐感到天旋地轉,想到昨夜的幼稚念頭,自然是欲哭無淚。
現在只能翻起身,坐在榻邊緣,搜腸刮肚地組織詞彙,回憶着法治在線裏的經典悔過臺詞:“這件事全怪我,我早該把事情告訴你的。”
“哦……對了!”花睆驚道,“我可以跟領班姐姐說一聲,提前去星河幫你,你等等,我馬上就到!”
“但是直接去找大夫可以嗎?晦數積累太多的話,我幫你占卜好,醫生應該也方便一些,只是需要你先把器材運過來。”
“……嗯?”
季遐愣住了。
“我是積累晦數太高了嗎?”
季遐自言自語,花睆反問:“不是嗎?我也不太清楚。”
季遐擦了擦嘴上的血:“好像……”
好像還真有點像?
轉頭一看,‘穀神居’和裝着手機的揹包被整齊地疊放在旁邊的小桌上。季遐拿出手機,給家裏的備用機打了個視頻……
叮咚。
視頻接通,那邊傳來了錢德拉迫不及待的聲音:“真是苛刻的劍主大人!昨天只是讓人搬東西,今天竟然讓人家對付怪物,人家的胳膊都……呀呀,劍主大人,你怎麼了?”
季遐嘴角還有血跡,臉色蒼白,錢德拉看到之後嚇了一跳。季遐說道:“你能不能把鏡頭給星期三?”
錢德拉關切道:“吾把小兔子照料得很好,你快去治傷吧?”
“你只管讓它看就是了。”
季遐在下位世界,沒法召喚其他下位世界的人到這個世界來,但是可以讓劍娘直接出現在現實世界。
而最近待在這個下位世界,就算有時間差異,今天恐怕也沒法立即回去了。
所以季遐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召喚錢德拉和科拉達姐妹,讓她們出現在了現實裏,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讓她們去今天的地下城的前兩層打點錢。
又讓小藍送了臺高精度備用機回去方便聯繫,倒也沒想到會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錢德拉連忙拿着手機去房間另一邊,通過搖晃的鏡頭,季遐看到自己半虛幻的本體正躺在牀上……倒是看起來沒什麼事,不過若是現在回去,這裏受的傷也會瞬間呈現在外邊的身體上。
錢德拉來到牆角,掀開鐵籠子上蓋着的布幔,星期二的金瞳看過來的一瞬間,季遐感到天旋地轉,前所未有的巨大沖擊壓得他喘不過氣。
季遐連忙丟開手機,錢德拉問他也沒法回答,過了許久才緩過勁來。
“我沒事,再來!”
確實沒事了。星期三是玉兔,可以直接通過目光消除晦數,雖然副作用有點猛,而且對剛產生的晦數峯值使用的話、有時候還會致命,但是對付現在這種情況剛好。
季遐又斷斷續續地讓星期三盯了一會兒,身上的病痛迅速開始好轉,而到了這裏,季遐自然知道了。
好像還真的是因爲晦數。
曹呦雖然偷竊符文,但是她好像確實沒想害人,她自己也說那赤黃之術本該對人無害,這應該是真的——她在昨晚事後沒有趁機逃走,被季遐責怪之後也確實很委屈,看起來也不似作僞。
之所以會這樣,可能是這姑娘沒什麼經驗,赤黃之術給人的晦數太多,這件事也就可以解釋了吧?
明白了這一點,季遐感到之前鬱積在胸口的悶氣舒緩開來。他倒是還有些擔心自己的符文,連忙起身使用‘含雷’,卻發現他的符文仍然還在——季遐伸指一指,就用灰塵把折騰了一夜、髒兮兮的坐榻切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