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師徒關係，也是非常正式且嚴肅的。
更有着天地君親師的排列。
到了現在，反而沒人在意這些了。
所謂的老師，只不過是傳授知識罷了，教授和學習，都是任務，完成任務以後，兩者之間的交集幾乎沒有。
這就是現狀。
沒多久。
一輛轎車行駛進來。
白芍立即上前揮手，“爸！這邊！”
衆人這才知道，是白芍的父親來了。
車子停下來，一箇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
男人穿着一件傳統白布衫，一看起來就是繼承了華夏傳統文化的那種人。
男人面色中正，氣質儒雅，精神短髮，給人的印象非常好，值得信賴。
“爸！”白芍上去就摟住了男人的手臂，甜甜地撒嬌。
衆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露出笑意。
這個小醫生，終究還是個小女孩呀！
莊老爺子上前一步，對着男人說道：“先生你好，我姓莊，白芍醫生應該跟您提過我。”
“莊老爺子您好，我叫白辰，先生不敢當。”白辰立即說道。
他很謙虛。
“莊老爺子，您的身體狀況白芍跟我說過了，具體情況，還需要我檢查過後纔行。”白辰說道。
莊老爺子點頭，邀請道：“走吧，咱們先回去再說。”
一衆人，回到了院子裏。
坐在院子裏。
白辰開始給莊老爺子把脈。
衆人在一旁緊張地看着。
剛纔還跟衆人有說有笑的白辰，突然面色一沉，皺起眉來。
看到白辰皺眉，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俗話說，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皺眉看着你。
特別是白辰這種資歷的老中醫，一旦皺眉，更是嚇人。
很快，白辰不再滿足於把脈，開始直接動手。
他右手把脈，左手開始在莊老爺子身上摸索按壓。
“這裏疼嗎？”白辰按壓莊老爺子心臟的部位。
莊老爺子臉色一白，微微點頭，“疼。”
“這裏呢？”白辰按壓着莊老爺子下肋處。
“疼。”
“這裏呢？”白辰按壓着小腹處。
“疼！”
白辰繼續把脈，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沒一會，白辰停止把脈，來到莊老爺子身後。
“這裏疼嗎？”
“疼！”
“這裏呢？”
“也疼。”
“那這裏呢？”
“嘶！更疼了！”
……
兩個人很簡單的話語，聽在衆人的耳中，包含了無數的信息。
白辰每一次按壓，莊老爺子都說疼。
至少，衆人覺得，莊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最終，白辰坐下來，嘆了一口氣，對莊老爺子說道：“老爺子……您這身體……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莊老爺子似乎已經早就做好了準備，淡然一笑，對白辰說道：“有什麼就直接說吧，我也早就看開了。”
莊覓月走上來，緊張地拉住了莊老爺子的衣角，一雙美眸緊緊地看着白辰。
白芍則在一旁微微搖頭嘆息。
因爲她從自己父親剛纔的診斷方式，以及表情，足以猜測出來結果了。
他很清楚，莊老爺子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階段。現在再被人說出來，也是一樣的。
白辰猶豫了一下，一臉心疼地說道：“老爺子，您的身體，幾乎已經沒一處好地方了，這麼多年……您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一句話，頓時讓一旁的莊覓月淚奔。
莊覓月再也無法控制住情緒，更不想在衆人面前表露出來，轉身跑了出去。
秦雲艮見狀，猶豫了一下，對秦書瑤說道：“你在這裏看着點，我出去看看！”
說完，秦雲艮追趕了出去。
馬圈旁。
莊覓月趴在馬圈旁邊的欄杆上，馬兒白風湊到莊覓月跟前，伸着頭，似乎想要啃咬莊覓月的頭髮。
秦雲艮走過去，就聽到莊覓月在痛哭着。
秦雲艮猶豫了一下，沒有走過去。
他知道，莊覓月這個時候，需要情緒的釋放。
良久。
莊覓月才緩緩地止住了哭泣。
秦雲艮走上前。
感受到秦雲艮的到來，莊覓月扭過頭去，擦拭臉上的淚水。
秦雲艮什麼也沒說。
他覺得，莊覓月不是那種矯情的人。
他站在這裏，什麼也不說，自己陪伴着她，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好一陣。
莊覓月才穩定住情緒，對秦雲艮說道：“謝謝你！”
因爲對於莊覓月來說，現在任何的安慰的話語都是蒼白的。她根本不想聽到人安慰她，因爲她很清楚老爺子的身體狀況。
在這個時候，她看不開，更無法接受任何的安慰。
因爲她不想失去自己最愛的人。
秦雲艮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
“其實，我知道我爺爺的身體狀況，一直都知道。”莊覓月緩緩地說道。
秦雲艮點頭。
“我上次回家，就是因爲爺爺病危，這次能撐過來，已經算是奇蹟了。”
“在秦家村這段時間，我發現爺爺真的很快樂。”
“比在療養院的時候好太多了。”
“只是……我……”
“我只是沒想到白辰會說出那句話，也讓我一瞬間明白了，爺爺究竟在忍受着怎麼樣的痛苦。”
“我爺爺是戰鬥老兵，身上有非常多的傷，甚至，現在體內還有彈片沒有取出來。”
“他身上的傷，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我一直覺得爺爺身體不是很好。”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忍受着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
秦雲艮沉默了片刻，聲音中帶着敬佩說道：“因爲你的爺爺是一位英雄！他身上的每一道傷，都是勳章，都是爲華夏而留！”
“這話被說了太多遍了！”莊覓月看向秦雲艮，情緒激動道：“如果說，換成你的家人，被別人稱讚一句英雄，卻要無時無刻不再忍受着痛苦，隨時都可能去世，你願意嗎？”
秦雲艮盯着莊覓月沉聲道：“如果真的需要，那個人，讓我來！”
莊覓月一陣錯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從秦雲艮的眼神中，讀到了堅定。
彷彿，如果真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秦雲艮絕對會第一個衝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