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隔雲端 >第18章 巴黎(一)
    江晚橘大半身體都陷在柔軟沙發之中,明明處於劣勢,但她的手指始終捂在陳晝仁的脣上,阻止對方的更進一步。

    陳晝仁移開她的手指,吻上她的脣。

    夜風晚晝,剛纔喝掉的酒氣味在逐漸地消散掉,江晚橘的指甲在對方脖子上用力抓出痕跡,她的肩膀被陳晝仁捏得發痛。與其說親吻,更像是兩個人發狠地互相打架,彷彿下一刻就再也沒有未來。在這種幾乎能夠令人窒息的氛圍中,還是江晚橘狠狠咬了一口陳晝仁的脣,嚐到了鹹腥味兒,才肯罷休。

    陳晝仁說:“倔犟。”

    他似乎並不在意被江晚橘咬破脣,流了血也不在意,自己嚐了一下,仍舊半坐在沙發上,問江晚橘:“好喫?”

    江晚橘說:“你考慮的怎麼樣?”

    陳晝仁的手不緊不慢地揉着她的腦袋,剛纔接吻時,她的後腦勺始終安安穩穩地壓在陳晝仁手掌心中,沒有撞痛半分。

    “那我跟你,有什麼好處?”陳晝仁低頭看江晚橘,酒窩隱隱約約露出來,“能給我什麼?”

    江晚橘想了想:“我能力有限,給不了你車,也給不了房,更幫不了你工作。”

    陳晝仁笑:“看來是件虧本買賣。”

    “但我可以做早餐,”江晚橘盯着陳晝仁的眼睛,“我會在你的早餐中多做一份煎蛋。”

    陳晝仁的笑容漸漸消失。

    他看着江晚橘,良久,胳膊肘撐起身體。

    他問:“你是認真的?”

    江晚橘不說話。

    陳晝仁停了兩秒,他撫摸着江晚橘的臉頰。素顏,淡妝,濃妝,他都見過,這個女孩子身上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除了心。

    “如果我今天不留下來,你還會讓其他人’跟’你,”江晚橘問,“對嗎?”

    陳晝仁未置可否,他笑着,拍了拍江晚橘的後腦勺,仍舊是一個安撫的姿態:“你爲什麼對我的私事這樣感興趣?”

    他站起來,整理好衣衫,對江晚橘說:“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

    江晚橘坐在沙發上,她沒有說話,過了兩分鐘,她冷靜地將桌子上的酒全部喝掉。

    次日上午,她搭乘飛機回京。

    實習生涯過得十分順利,江晚橘不再受到爲難,白擎心懷愧疚,平時對她也格外照拂。更不要說總監,江晚橘和後者私交併不深,但她對江晚橘的關照也是不動聲色。

    只是發生了一點點小插曲,臨近畢業的時候,江晚橘和同學聚會,不小心喝多了酒,晚上散心時不小心滑倒摔進了水中,比她低一級的小學妹夏皎跳進水中,不顧水中有蛇的傳聞,也不在意夜晚水冰冷,瑟瑟發抖地把她撈上來。

    那是江晚橘的22歲生日,夏皎陪着她在宿舍一起睡,生澀地給她講了一晚上的冷笑話。

    江晚橘畢業後順利入職,四個月後,有個外派到巴黎總部進修的機會,順利地落在她身上。

    在故宮初雪的前一日,江晚橘飛往巴黎。

    在時尚界的“華爾街”,江晚橘逐漸適應了用塗抹着果醬和無糖黃油的長棍麪包、意式濃縮咖啡來開啓新的一天,休息的時間,她去迷人的香榭麗舍大道漫步,適應了在塞納河上燈火輝煌的橋樑上看悠閒的行人,閒暇時間,要麼去付費上幾節難度適中的烹飪課程,要麼就坐在新藝術咖啡館露臺上的柳條椅上讀書,給國內的朋友寫明信片。

    有時候會乘車一路向南,穿過波爾多的老葡萄酒產區,參加品酒課程;或者去尚博爾城堡和舍農索城堡中悠閒漫步,欣賞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品。

    在白色與原木色互相映襯的高大樓房中,江晚橘專心工作,留心學習,每一樣都做到最好,只等着日後回國加薪升職。

    偶爾也結識一些同樣國內過來的人,不過江晚橘和讀大學時候一樣,把人際關係拿捏到一個恰到好處的位置,冷靜審視新的友情是否有必要耗費心力去維護。只有偶爾和夏皎視頻或者聊天時候,才能夠發自內心地談一些讓她不開心或者開心的事情,分享煩惱和喜悅。

    十二月悄然造訪,白天的日照越來越短,除卻法國南部尚有溫暖之外,其他大部分地區都迎接來寒冷空氣。聖誕假期,阿爾卑斯山海拔高的一些度假區開始開放,江晚橘去滑雪,意外又遇到舊人——曾經在香港有過一面之緣的金髮碧眼德國紳士和他的中國女友,後者開心地向江晚橘揮手,和江晚橘一起,吃了美味的芝士火鍋、填滿栗子的烤火雞,和一個原木形的大蛋糕。

    美好的大餐結束後,三人分道揚鑣,這對異國情侶剛從巴黎馬展離開,要去德國度過聖誕節,而江晚橘則準備去阿爾薩斯,參加那裏傳統的聖誕節前集市。

    江晚橘選擇的一家旅館提供早餐,有着童話書中的木桁架屋,下雪過後,整個小村莊都像是可可愛愛、白白胖胖的小蛋糕。集市人漸漸多起來,在掛滿彩燈的工藝品攤位前,江晚橘駐步,她戴着厚厚手套,捧着一大杯加着香料和橄欖的熱葡萄酒,被一件精巧的小玩意吸引住視線。

    那是一隻捧着小橘子的白色狼,橘子不確定是什麼材質,狼是銀子打造的,閃閃發光。

    江晚橘戴着厚厚的圍巾,她走到攤位前,想要仔細看一看。但一個身穿黑色大衣、身材高大的男性先一步拿起這個漂亮的小玩具。

    江晚橘聽到男人用流利的法語問:“這個東西多少錢?”

    風吹過,江晚橘嗅到淡淡的氣息,涼薄如雨後森林。

    她擡頭,恰好男人側臉。

    江晚橘看到熟悉的酒窩。

    陳晝仁說:“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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