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險婚 >第5章 05
    林緩——我看到了那個人,帶着奇怪的熟悉,從我的生命裏消失殆盡。

    我從機場回去,百無聊賴,一隻螃蟹夾住我的腳,又猛得鬆開,莽撞地橫行霸道。

    我齜牙咧嘴,留下一重一輕的腳印,那個不怕死的小螃蟹還跟着我。

    終究沒人類的步子大,很快沒影。

    爬山是不可能,這都是海啊沙子,我堆了個城堡被小屁孩說成墳墓,撿了貝殼放在耳朵上聽,呼呼的海聲。這很久不度假如今來這麼個好地方不知道怎麼玩,要是有個伴就好了!

    我看那邊有搞團建的,起了心思混入其中。

    “哎,我不認識你。”

    “姐妹,你們這看着很會玩,我想加入。我幫你的。”我小聲說。

    “這是情侶比賽,姐姐,你找個伴再來。”

    我頓時萎靡,看到他們無惡意的笑更是激發我的鬥志,“我的情侶還是我。敢讓我參加嗎?”我豪言壯語。

    兩個人喝果汁,兩個人運沙子。

    我……當然輸了。

    在這無力的瞬間,老天爺最愛雪上加霜,秦枳,多好聽的名字。第一次聽到以爲是個書香氣的女生,看到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我想逃,可這麼熟悉,目光一對上比人臉識別還智能。

    “她呢?”我左右看了看,再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覺得自己想笑。

    “他呢?”

    “你說我婚禮都請你了,你也不禮尚往來。”

    “省紅包。”

    “羞辱我也夠了,我知道對不起你,我們還算是朋友吧。”

    我想起那天我畢業論文答辯完,喜滋滋地去找他,沒人接,我就直接去他住的地方,聽到裏面的歡笑聲,門半開着。

    兩人在喫飯,喫的同一碗飯,那個女生是狂熱的樂隊粉,我有些站不穩,這我還能堅持,可他們到哪一步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門外的晾衣繩上掛着女人的衣服,陽光刺得眼痛,眼前一片昏黑,好一陣緩過來。

    沒想到這種捉姦在牀會發生在我身上,一種悲痛感和心臟撕裂的快感降臨到我身上。

    他的笑容寵溺原只屬於我一人,我想衝過去罵他一頓,給他一巴掌。但我不行,不敢面對,我揚長而去,帶着四年的美好回憶,一場美夢醒來。

    我把聯繫斷了,不知他怎麼找到我公司的地址,給我送婚帖。

    我知道再無可能了。

    那個爲自己唱情歌,眼裏漾着一潭嫵媚桃花的男人;走路喜歡撒嬌靠在我肩膀上的男人;

    那麼美好的人該一直美好下去,停留在那個美好回憶中。

    “嗯,陌路朋友。”我轉身離開。

    這算一笑泯恩仇了吧!我沒問他爲什麼和別的女人好上,明明……我們還那麼恩愛,這是我的頑固。

    在牀上躺一天,第二日,我又去那裏探哨,一個男人喫着飯走路,他穿着拖鞋,簡單的素色衣服,有些痞帥,背影熟悉,他已經回來。

    旅館門口的保安用警告的目光看我,我偷摸過去,說:“我是他老婆。”還把結婚證亮了亮。

    那保安之後很配合,我進去他也許都不會攔着。但從他謹慎的目光看,他會找人搜身。

    他說,要保護客人的安全,合着我可能是個爲愛癡狂,要死一起死的瘋女人唄。

    幾個人往這看熱鬧,被抓個現行就完蛋,我扶了扶墨鏡,“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

    他出來了,嘴角洋溢着笑,是有了什麼開心事。

    我本想離開,他接了個電話。我停下,想聽一聽。

    他顯得有些侷促,聚精會神地聽着內容。掛上電話,他似沉吟了會兒,拿手機撥誰的號,幾次沒人接。我低頭掏出褲兜裏的手機,鑽進一個角落。

    “馮矜。”

    “緩緩,你在哪兒,我去接你。住在鳳陽山的舅爺去世了,我們得去弔唁。”

    我說:“我把地址發你。”

    我飛速回旅館換了件衣服,吃了點東西,事實證明我是有先見之明的,接下來的半天粒米未沾。我清晰地聽見了馮矜的肚子發出飢餓的怒吼。

    他租了一輛樸素耐用的車,優雅地爲我打開車門,繫上安全帶。車裏有殘留的煙味,我打開車窗,長髮吹到他的臉上。

    “你以後兩個人時不要叫我緩緩,彆扭。”可恨我和他都是兩個字,叫全名生分,不叫全名肉麻。

    “那小緩,阿緩。”

    我不說話,回以一個你看着辦的表情。

    爲了找到這位舅爺的住址,我們快繞了鳳陽山一圈。門口掛着舅爺生前的照片,嚴肅冷漠,和馮矜大不相同。

    “侄兒,快送送你舅爺,還熱乎着呢!”

    我聽着這話別扭,轉眼馮矜已哭成淚人。看到馮矜哭,我也發動我的淚腺,周圍剛剛平復心情的人又哭起來。一陣嚎啕,淚眼模糊中,舅老爺捂着耳朵,“奶奶的,哭,我還沒死呢,就睡個中午覺。你們這是搞什麼,搞什麼!都給我在這反省,太陽下山之前不準起。”

    我和馮矜傻了,舅娘說:“嘻嘻,平常不知道來一回,我們就想親眼看看新媳婦。”

    我害羞地笑了笑,“那咱們可以起來了吧!”

    “傻孩子,不行,你姥爺會生氣的。”

    這些人還真跪起來了,連一向體弱的馮矜也堅持下去,我只有呵呵。

    晚上,好酒好肉招待我們,舅爺招我到跟前,白花花的鬍子慈眉善目的和那“遺照”大不相同,像聖誕老爺爺。

    “乖女兒,屬什麼?”

    “虎。”

    “和小矜同年。我一看你長得就有福氣,穿這麼少冷不冷,老婆子,給孫女拿件衣服。”

    這晚上確實挺冷的,“舅爺,您喫水果。”

    “孫女,你教教我這怎麼清掃垃圾。”舅爺戴着老花鏡,拿着智能手機。我說着步驟,他說想起來了,年紀大了老忘。

    “哎呀,這小一輩的都長大了,世界這麼豐富熱鬧,我得活長點。”他捋了捋鬍子,“小矜怎麼沒來啊?”

    “來了,你看。”

    “不,我們家小矜比他好看多了。”周圍一陣大笑,這舅爺開起玩笑真冷到北極圈。他看着又這麼嚴肅,我忍不住真笑了。

    馮矜吃了好多,嘴角的飯粒竟舔了回去。飯後,他拿着一根菸,熟練地吞吐。

    他說過不抽菸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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