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那位曾被誤認爲是浮屍的公子在他的居所外掛了一盞小小的白燈籠,平日常穿的青衣外,額外套了件素白喪服。
周圍百姓一打聽,俱嘆之——
這位先生自己選的那小童,原是城中一世家小公子。這小公子原先極爲聰慧,深受一家之主的喜愛,因冒犯了皇系旁支而被世家中人疏遠。那年元宵燈會臨散時與僕從離散,追着一盞許願的蓮燈沿着洛水順流而下,被這位先生注意到。許是眸中光華靈動,被先生收做第一位弟子,居於先生宅邸。
然,夜,暴雪。
急症,殤。
茶樓。
大堂。
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二茶客就那先生閉門不出一事,輕聲絮語。
“可惜可惜,在十二歲生辰不久便因急症……”
“唉,苦了先生,又要孤身一人了。”
“那孩子也是命不好,哪曾想碰上這麼個驕縱的皇系出遊,不過是在疾馳的馬車經過時多打量了一眼便被定罪……”
“誒,你說……”其中一位茶客正巧喫完一個茶點,只覺口中有回甘,甜而不膩,打算再取一個時,似是想到了什麼,手中動作一頓,遲疑道,“當時元宵燈會,看到的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僕從,不會是想把他推下……”
“欸欸欸,”對桌茶客忙打斷那人話頭,“慎言慎言,那等世家貴族哪是吾等區區士子可議的……”
將手裏的學生交予公學堂內德才兼備的先生後,先生便關了私塾,帶走了古董店裏的東西,離了洛陽城,不知所蹤。
唐玄宗改元天寶後,國家無事,統治者逐步喪失向上求治的意志,志得意滿,開始放縱享樂,從此忽視國事。
宦官干政。
唐玄宗後期好大喜功,爲此邊境將領經常挑起對異族的戰事,以邀戰功。
公元755年十一月。
安祿山趁唐朝政治腐敗、軍事空虛之機,和史思明發動叛亂,次年十二月叛軍攻入東都洛陽,唐玄宗率衆逃至成都,史稱“安史之亂”。
公元757年。
安史之亂仍未平息。
安史之亂持續8年。
144年後。
各處藩鎮民間起義不絕。
天下逐漸大亂。
烽煙四起。
戰火燎原。
未等修整完畢,另一方人馬便接踵而至。
各地時時刻刻都有傷亡。
然。
傷亡最慘重的時候,是四時之末的寒冬。
彼時糧馬疲弊,兵卒畏寒易染疾,刀槍受寒變脆易損毀。
猩紅的血液浸透了潔白的雪,亦滲透進本就不甚肥沃的土地。
隨後飄落的雪形成了厚實而綿密的雪被,遮蔽了所有血腥。
動盪時期被驚醒的神、仙、靈等不在少數。
沉睡之地發生變化的也不在少數。
其中以句芒、玄冥爲最。
句芒司四時之春,本性溫和,主管樹木的發芽生長,亦司掌神樹扶桑和太陽昇起的地方。
扶桑及太陽昇起之處安然無恙。
只是,天地間,土地被血滲透,草木吸收了血氣,導致句芒自沉睡中驚醒時,本純淨溫和的力量有變。
奈何外神又來尋釁滋事,只得匆匆壓制那股暴躁嗜殺的力量奔赴戰場。
而玄冥本就主殺戮,亦司四時之冬。
在此期間發生爭戰導致血氣、煞氣、殺氣縈繞於天地之間,耳上所掛二蛇吸了血氣,眼睛有由黑變紅的傾向,鱗片也有由青轉黑的傾向;身旁盤起的兩條青蛇亦如此。
後,玄冥在東北方向遇句芒。
玄冥看着句芒周身縈繞的血氣,眉頭微皺。
“如何?”
句芒一身青衫隱隱透着紅,眉眼間粗略掃過時儘管依舊一片溫和,但細看之下卻有躁意。
“……尚可。”
“不可,於汝有害。”趁外神攻勢稍歇,玄冥向句芒伸出手,“血氣煞氣渡過來,吾掌殺戮。”所以於吾無害,大可放心。
看着一身黑衣的玄冥眉宇間的倦意,句芒隱約察覺不妥之處,聽着不遠處又開始激戰的動靜,眉頭皺起,終是將手搭了上去。
那天,外神之血撒遍了交戰處。
玄冥也行蹤不定,只聽風傳來消息——
外神被打得節節敗退,多數時間在沉睡的玄冥鋒刃依舊。
公元907年朱溫篡唐,北方先後建立起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和後周五個較強大的王朝。
與此同時,南方各地又陸續並存過九個較小的割據政權,即:吳、南唐、吳越、楚、前蜀、後蜀、南漢、南平及閩等九國;北方河東地區則有北漢勢力。史稱:“五代十國”。
此皆後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