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耳邊聽着另外兩人在旁邊討論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瘋不瘋、有多瘋、夠不夠瘋，自己看着依舊澄明的碧藍蒼穹，腦海放空着，整理之前得到的情報，手上無意識地把玩着從各大關節延伸出來的黑色鎖鏈。
羂索……嗎。
砰——
嘩啦——
醜陋的咒靈衝破了玻璃，碎片折射了下午還算燦爛的陽光，晃了夏油傑的眼，將其拉回神。
伏黑惠猛地站起，剛要結印召喚式神，餘光就瞥到一道從夏油傑身後影子裏猛地竄出去的黑影。
夏油傑任由直徑近一米的大蛇從自己的影子裏鑽出來，飛撲出去準備吞掉“食物”，結果一張嘴咬了個空。
但是他本身是完全沒有讓大蛇出來的想法的，因爲，旁邊就坐着五條悟啊。
而且，要對需要鍛鍊的新生代咒術師有點信心嘛。
所以，在看到咒靈自己竄出去並且控制不住的那一瞬間，夏油傑有些詫異，還有些許事情超出自己掌控的不安。
大蛇落地，嫌棄地吐掉了剛剛不慎撲咬到嘴裏的咒靈殘渣，重新化作黑霧融進夏油傑的影子裏消失不見。
消失之前，大蛇與夏油傑擦身而過時，夏油傑優秀的動態視力捕捉到了金色蛇瞳中一閃而過的變化。
紫眸微動，追隨着大蛇的眼睛，親眼看着那些以瞳孔爲起點的細絲形紋路從深藍逐漸加深，最終變成純粹的黑。
夏油傑紫眸微眯，看着那大蛇化作黑霧完全融進自己的影子，定定地看着大蛇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語。
在五條悟回頭招呼他時，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的樣子。
等幾個人把被困在大樓裏的小男孩送回家，天邊已經被斜陽映紅了，財大氣粗的某悟大手一揮，決定帶幾個學生和久別重逢的摯友找個地方接風。
某飯店。
某包廂。
鋪了紅絨桌布的圓桌邊。
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一人拿着菜單的一邊，湊在一起看着展開的菜單上羅列的各種菜品，不時發出一兩聲輕呼。
伏黑惠拿着唯二兩本菜單中的另一本，向站在他和五條悟之間的服務員敘述要點的菜品後，順手把菜單順着桌面滑向跟夏油傑說着近況的五條悟。
“嗒”的一聲輕響，五條悟伸手按住菜單，就着翻開的狀態推給了右邊右手托腮的夏油傑，自己轉頭輕車熟路地繼續讓服務員記需要點的甜品。
夏油傑看着面前的菜單，摩挲着手邊的鎖鏈，最終只點了一杯無糖黑咖啡。
等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也點完，菜也全部上完，再一看桌上……
他們還點了飲料，本來唯一一個女孩子想點酒的，但是被伏黑惠極力勸阻，最後只點了橙汁。
“那麼——”五條悟悠哉悠哉地高舉手中的橙汁，“爲慶祝新生入學和新的老師，乾杯！”
“乾杯！”*2
“乾杯。”*2
“啊嘞？兩面宿儺手指的味道？咦惹……非常奇怪的哦……有點像肥皂……”
“我？也還好啦……來城裏……”
“不……都不是很難……”
夏油傑把奶油球擠進咖啡裏，又放了兩塊方糖，右手撐頭，左手拿着咖啡勺輕而緩地攪動着。
耳邊是三個學生互相交流的對話聲，手邊是熟悉的氣息。
嘛……竟是有種安寧的感覺環繞。
“要不要今天就回去？”
五條悟端着芭菲杯，叼着勺子，狀似無意間開口問着，實則利用眼罩下360度無死角的視野暗中……明目張膽地觀察着夏油傑的神色。
夏油傑攪動咖啡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掩飾般地端起咖啡啜飲着，腕上大關節處的黑色鎖鏈碰撞間叮噹作響。
“算了……還沒準備好。”
“說起來……伏黑你好像一直和五條老師一起出現誒～你們是什麼關係～”
“兄弟？”
“叔侄？”
伏黑惠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淡定地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不是。算是監護人。”
一時之間包廂裏沒人說話，只剩五條悟往嘴裏送甜品的“嗷嗚”聲和夏油傑攪動咖啡時發出的輕微“叮噹”聲。
“啊嘞……監護人？啊嘞？！！！”
這一頓飯過去，幾人……尤其是三個學生，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一步，初步瞭解了彼此，爲以後的合作初步打下基礎。
和笑眯眯的夏油傑在高專門口告別後，把三個學生帶到高專裏的宿舍，五條悟嘴邊的弧度驀地拉平，瞬移到高專外的樹林。
五條悟收斂了自身的氣息，藉着皎潔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遠遠地看着扶着樹幹，深深彎着腰，嘔吐到吐不出什麼東西的狼狽身影，一手摳住樹皮逐漸施力。
他只喝了幾口咖啡和橙汁。
雖然已經變成了咒靈，雖然一直笑眯眯的，就像回到高專那個時候一樣，但是，還是能看出來他的心理狀態還明顯停留在死亡前一刻，還殘留着一些活着的時候的生理反應。
可以靠忍耐短暫抑制，但是還是終究不能順利進食。
厭食症……嗎。
難怪。
難怪看見他的時候一次比一次憔悴。
難怪只點了咖啡。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