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的景色飛馳而過,糊成灰、白、綠交加的塊狀物。

    坐在一輛黑色的車裏的吉野順平收回看着窗外的視線,悄悄看向坐在自己右側的先生。

    這位先生彷彿憑空出現般突兀地站在走廊外的平臺上,在真人先生……不,在那隻咒靈碰到自己之前,丟出了一個巴掌大的稻草人。

    那隻小小的稻草人在瞬息之間膨脹、塑形,先是變成了他的模樣,然後在咒靈接觸到它的時候再次扭曲、膨脹,直到變成一個沒有人形的怪物。

    就像在下水道里看到的那些……人類變成的模樣。

    這位先生拎着自己的衣領把他拽出走廊,和他一起站在外面的平臺上,腳下還有一個發着光的像奇幻電影裏圓形陣法一樣的東西。

    站在陣法裏,一牆,不,半牆之隔的悠仁和真人就像沒看到他們一樣,所以作用應該是模糊認知、遮蔽身形、存在感之類的。

    想明白自己之前跟着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時,起初是迷茫無措,但是在看到那個“自己”在攻擊悠仁時,所有迷茫化作焦慮、恐慌與擔憂。

    剛想衝上去幫忙,衣領處的的手又把他拽了回去跌坐在地。

    “那個……”吉野順平擡頭看向那位先生。

    “嗯哼?”

    那位先生垂下深灰色眸子看向他,那雙眸子裹着一層暗紅,出奇的沒有任何情感,就好像它們的主人是一位從雲端中俯瞰人世的神明。

    似乎被蠱惑般,一個問題即將脫口而出。

    “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啊不是,可以知道您爲什麼救我嗎?

    但是他心裏清楚,這些都不是現在應該問的。

    “我可以去幫忙嗎?”

    “暫時不行哦少年~”那位先生眯眼笑着,擋住了眸中的銳芒,轉頭看向遠方時,似乎發現了什麼可以讓他放心離開的事物,腳尖點地,把他拎着就跑,“先送你去治療一下外傷,然後可能要拜託你假死一下~”

    本來看這位先生的意思是想拎着他的衣領在樓頂輕盈飛躍,直達某個地方,只是半路上這位先生看了他一眼後就近找了個銀行附近的小巷子降落。

    爲了不讓他的傷口再次受創嗎……

    是位充滿善意的先生呢。

    先生鬆開他的衣領,帶他進銀行取了一些現金出來買了手機和電話卡,在口袋裏翻找出一張看起來像是從白紙上隨意撕下的小紙條,對着上面的號碼打了個電話,便有一輛黑色的車向他們駛來,司機是一位有點眼熟的、戴着眼鏡的黑髮黑瞳瘦削男人。

    那位先生坐了靠右的後座,右臂搭在車門的把手上,並且與同樣坐在後座的他離得遠遠的。坐穩後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發出短信,收到回覆後便閉目養神。

    司機先生與那位先生點頭問好後就專心開車,只是目光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着坐在後座的他們。

    那位先生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聲線平和道,“虎杖悠仁那邊有夏油傑和七海建人幫忙,旁邊坐的這個是未來的高專新生,先假死帶回高專,那個縫合臉咒靈有夏油傑去祓除。如果還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問五條悟和夜蛾正道。”

    司機先生鬆了口氣,向那位先生道謝,“我知道了,謝謝您的幫忙。”

    “嗯。”

    “啊,對了。吉野同學你好,我是伊地知潔高,上次去你家接虎杖同學的時候我們應該見過。”

    “你好,我是吉野順平。”順平說完就有些期待地看着旁邊坐着的那位先生。

    “……我的名字你還是不要知道爲好。”

    祝飛遙默默轉頭看向車窗外,不去看吉野順平有些失落的表情。

    在伊地知潔高向吉野順平交代一些咒術界的常識時,祝飛遙餘光瞥向後視鏡中穿着女式黑色外套的少年。

    [蒼蒼啊……]

    [別想了。時空回溯需要的靈力是你點火所消耗的好幾倍,換算過來估計要睡一年。]

    [況且……你能保證飆殺氣的時候保持理智嗎?]

    在那件外套上盯了一會兒,祝飛遙又將視線轉回窗外。

    [……哦。]

    [玄冥。]

    [嗯?]

    [你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我知道。]

    祝飛遙聽着伊地知潔高的科普,就算耳邊的鐘聲再吵,也還是昏昏欲睡。

    某一瞬間,鐘聲突然變大,祝飛遙驀地睜開眼,不動聲色地張合着左手。

    [蒼蒼啊……]

    [又怎麼了?]

    [可能因爲那邊融合得差不多了,世界的詛咒已經開始出現了。]

    [嘖。要不你乾脆把那些腐朽的高層全給嘎了算了。]

    [再等等。]

    水滴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痕跡。

    下雨了。

    伊地知潔高的車駛入一段沙土路,在路面上形成兩道車轍,右邊比左邊深,畢竟車右半部分坐了兩個人。

    轎車漸行漸遠。

    右轉的拐角處,雖然幅度不太明顯,但外側的車轍的確在逐漸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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