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軟沒再想宋小珍的事情,既然是打她的主意,那麼遲早會到她面前來的。

    雖然大年初一大家過的多少有些不舒坦,但大年初二一早就全都神采奕奕了。

    東林市的風俗是大年初二回孃家,於是蘇軟又蹭着李若蘭,一大家子人興高采烈的往前李村去。

    姥姥家比上次來的時候更熱鬧了,舅舅們外嫁的姑娘也都帶着姑爺們回來了,還有之前爲了鋪子忙碌的嫂子們,她們今天招待回孃家的姑奶奶們,自己都是初六回孃家。

    也是前李村這麼多年約定俗成的規矩。

    蘇軟目測姥姥的幼兒園擴充到了快十個,小豆丁們每個人小手裏抓着小點心,揚着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感染着所有的人。

    上次被鹿鳴琛救過的小棗兒似乎還記得他,看見他們之後就蹬蹬瞪的跑過來,這次她學乖了,直接跑過來抱住鹿鳴琛的腿才仰頭對他笑,奶聲奶氣的叫“姑父。”

    叫完笑出一口雪白的小米牙,鹿鳴琛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下來。

    不遠處的二表嫂笑道,“這傢伙小小年紀就知道找長得好看的,誰好看就喜歡抱誰的腿。”

    蘇軟低頭看着那圓嘟嘟的小萌娃,她就說嘛,李家肯定是有顏控基因的,下一代估計就在小棗兒身上了。

    屋裏呼啦啦的迎出來不少人,姥姥倒是沒出來,而是坐在炕上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朝他們招手,“哎喲,我外孫女和女婿回來了,你們快讓開,讓我清淨一會兒。”

    蘇軟他們進了屋,就見堂屋裏擺着兩張桌子,一桌男人們打麻將侃大山,另一桌大點的孩子們打撲克,女人們則坐在炕邊陪着姥姥聊天。

    不過李姥姥現在滿臉的嫌棄,“吵的頭疼,軟軟,小鹿快過來,讓姥姥好好看看。”

    大表姐佯裝喫醋,“姥姥現在有了心頭寶了,就開始嫌棄我們了。”

    姥姥睨了她一眼,“都寶貝了你們三十幾年了,還不該嫌棄啊?”

    “現在輪都該輪着軟軟和小鹿了。”說到這裏,老太太故作憂傷的嘆了口氣道,“我倒是想都寶貝你們呢,可是誰叫人只有一顆心呢,只能輪着來了。”

    “不過,”她拉着鹿鳴琛的手,又笑的牙不見眼的,“像小鹿這麼俊的,不用輪。”

    衆人被老太太的理直氣壯的偏心給逗笑了,四表哥抓住了漏洞,“奶奶,你不是說只有一顆心嗎,那就只能寶貝一人,你寶貝了我姐夫,我軟軟姐怎麼辦?”

    姥姥輕哼一聲,一臉“你這個壞人”的表情,“你少騙我了。”

    “一顆心,四個房間呢!”她得意的道,“現在軟軟和小鹿佔兩個,剩下的兩個看你們表現,反正肯定沒有你這個搗蛋鬼。”

    轉頭跟蘇軟告狀,“小的時候就特別壞,我都要被他煩死了!”

    衆人大笑,有人驚訝,“奶奶你還知道心有四個房間呢?”

    老太太得意的道,“小瞧我呢,奶奶什麼都知道。”

    三表姐笑道,“我跟奶奶說過的。”

    她是二舅舅家的小女兒,去年剛上大學,學的是護理專業,上學回來的時候會跟老太太說一些人體構造之類的,老太太別看快七十了,還挺愛學習。

    幾個大孫子聞言全都來獻寶,要爭當老太太另外兩個心頭寶,又逗的衆人哈哈大笑。

    這次中午喫飯直接擺了三大桌。

    別看人多,但實際上大舅和大舅媽的活兒並不重,能幫忙的人都去幫忙了,蘇軟和表姐們一邊切菜,一邊看着兩個表姐夫和表嫂們同時三個鍋開火,就明白了大舅家的廚房爲什麼這麼大。

    這樣下來,一頓飯反而沒半個小時就上桌了。

    喫飯的時候李姥姥笑道,“什麼東西都是越搶着越少,越讓越多。”

    “所以活兒再多,大家搶着幹,反而沒多少;好喫的再少,大家都讓着喫,全都能喫到,知道了吧。”

    蘇軟砸吧了一下這話,頓時覺得老太太有大智慧,再看第三桌那邊一羣半大少年全都點頭受教的樣子,大抵明白了李家人能這麼和睦團結的原因。

    也許這個道理誰都懂,可真正能做到卻不是那麼容易的,而李家的孩子們從小耳濡目染,又有身邊的人做榜樣,就又不一樣了。

    喫完飯就輪着年輕人和半大少年們去嘻嘻哈哈的刷鍋洗碗,剛剛忙碌的人都坐下來聊天休息。

    蘇軟看着鹿鳴琛坐在三舅舅身邊懶洋洋的聽着他們說話的樣子,心中不由一笑,姥姥家真是治癒負面情緒的良藥。

    其實若仔細聽,也沒聊什麼稀奇的東西,都是對新一年的規劃。

    “……政策已經下來了,挨着咱們村的那條路要修了,修好了路,咱們村肯定能更好。”

    “先不說以後,也不知道毛家棟能不能把這工程包下來。”三舅舅期盼道,“要是包下來,我跟着他當個小工頭,一年就能掙個三五千,我家小偉今年結婚就不用太愁了。”

    前李村確實是比富裕的村子,李家也算興旺,然而孩子多,平時喫穿好一些,存款大部分也都是緊巴巴,別的不說,每個孩子結婚差不多都要掏空一回家底,說不定還要舉債。

    正說着,門外進來一個男人,身材不高,體格卻壯碩,長得有些兇相,聲音粗獷,“李老三,看你那點出息。”

    “你直接把那工程包下來,一年下來十萬都有了,給小偉娶十個媳婦兒都不愁。”

    三舅舅笑罵,“滾球一邊兒去,你怎麼不給你兒子娶三個媳婦兒?去年不是跟着毛家棟賺了不少嗎?”

    衆人認識的都紛紛叫人打招呼,富貴哥,富貴叔的叫。

    來人應了一圈後,專門對着蘇軟和鹿鳴琛笑了笑,“這就是你們那金疙瘩外甥女和女婿?我是你四姥爺家的,你們該叫我舅舅。”

    蘇軟:……

    鹿鳴琛也看着她忍俊不禁,她金疙瘩這個外號估計要再前李村落地生根了。

    跟他倆打完招呼,李富貴纔回答三舅舅的話,“別提了,毛黑子那孫子光自己喫飽了,我們合夥兒的最後都是撕破臉才把錢拿足的,那些工人的工錢,本村的他沒敢欠,外地的都只給發一半兒的錢,心黑的沒邊兒了。”

    衆人聽的皺起眉頭,蘇軟倒是不太意外,拖欠農民工工資一直都有,後世好歹還有媒體、有合同,這年代幾乎都憑老闆的良心,被騙的農民工太多了。

    “我說真的,”李富貴繼續勸李孫勇,“那工程你包吧,放工程的那個腿兒我認識,能給你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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