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他們跟着李若蘭一早就去了前李村李姥姥家。
姥姥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因爲言少昱包了工程的緣故,今年幾個舅舅和表哥表姐們都跟着賺了一筆不菲的快外。
也因爲這個，大舅舅家今年的兩頭豬決定不賣了,打算一大家子人分了喫掉。
他們到的時候二舅三舅和幾個有空的表哥都已經在了,大舅舅正在角落的豬圈裏趕豬。
三個表哥在豬圈口守着，等豬一出來就合理逮住。
言少時愛熱鬧,見到之後頓時興沖沖的跑過去。
言少昱也趕緊招呼着鹿鳴琛去屋裏放東西，一會兒出來幫忙。
李姥姥站在臺階上招呼李若蘭和蘇軟，“趕緊上來，小心被衝撞了。”
臺階上已經站了一溜女眷,幾個舅媽和表嫂表姐們，還拘着幾個四五歲的小傢伙防止他們亂跑。
三舅媽順勢說古，“那豬的力氣可不小,前幾年村東頭老疙瘩家，那家就是,豬跑出來的時候沒攔住,結果把他媳婦兒撞了個大跟頭，在牀上躺了好幾天。”
衆人正聽得稀奇，就聽豬圈那邊傳來騷動，原來是豬衝出來了,兩個表哥正吆喝着攔截,言少時幾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也湊熱鬧。
結果人多手雜,反而哪個人都沒抓到豬,導致大肥豬直接從豬圈裏衝了出來。
言少時正站在豬衝過去的正對面，衆人嚇了一跳，李若蘭臉都白了，“小時！”
言少時情急之下岔開腿跳起來，然後就直接落在了豬身上，開始被馱着往院子裏衝。
豬跑出去幾步言少時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驚叫，“媽啊，姥姥！救命——”
滿院子的人都驚了，男人們全都跑過去攔豬救人。
然而言少時害怕掉下來，本能的趴下來緊緊抱着豬屁股，豬又因爲被圍堵受了驚嚇，竄的更厲害了。
衆人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辦法。
最後還是鹿鳴琛從屋裏出來，三步並做兩步衝過去，長臂一伸精準的把言少時從豬身上撈下來，然後一腳踹在豬脖子上。
舅舅和幾個表哥也沒了顧忌，終於把豬按住。
李若蘭和言成儒趕緊跑過去，言少時還猴在鹿鳴琛身上，這會兒被言成儒抱下來。
李若蘭拽着他上下打量，言少時才終於緩過神來，摸了摸腦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哎呀，太刺激了。”
李若蘭氣的打他一下，“刺激什麼刺激，你想嚇死我們啊！”說完想到他剛剛的模樣忍不住也笑了。
確定言少時沒事兒，衆人提着的心放下來，這纔有心思回味剛剛的囧事，之後從李姥姥開始，一個一個笑的前仰後合。
言少昱也笑的不行，問道，“感覺怎麼樣？豬好騎嗎？”
言少時也是越想越覺得好笑，“挺好玩兒的。”
“原來豬也能騎啊。”有兩個跟言少時年齡相仿的男孩兒跑去豬圈，看着另外一頭豬蠢蠢欲動。
被又氣又笑的三舅舅攆走了，“十五歲以下的，都給我離遠點，不然小心揍你們啊。”
少年們吐了吐舌頭，不過很快又被這邊的殺豬吸引。
那頭豬如今被五個男人死死的按在石案上，請來的殺豬匠在震天的尖聲嚎叫中手起刀落。
濃稠的豬血很快流入下面放了鹽的大鐵盆中，等豬徹底不動彈的時候，血也放得差不多了，大舅媽用勺子攪了攪豬血確保鹽融化，就端着鐵盆去了廚房，等着豬血凝固。
男人們把剩下的血放乾淨，然後用旁邊大鐵鍋裏燒着的開水開始燙豬毛，豬的全身燙過兩遍之後，用刀一刮，豬毛就全部都刮下來，露出雪白的豬皮。
幾個男人一人分一片地方，分工合作。
鹿鳴琛站在後腿的地方，蘇軟站在他旁邊好奇的看着，她當然是見過殺豬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鹿鳴琛刮豬毛都刮的更快更乾淨。
一頭豬殺好，另外一頭豬也如法炮製，沒了少年們搗亂，鹿鳴琛站在豬圈門口出手如電，省了大家不少時間。
等第二頭豬收拾好的時候，廚房大鐵鍋裏煮的豬骨頭可以出鍋了，滿院子都是肉的香氣，小孩兒們都望着廚房。
連三歲的豆丁都顛着小腳跑進去看。
李若蘭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招呼道，“啃骨頭了！”
孩子們就歡呼着朝廚房跑去，大一點的孩子自覺地搬了凳子出來，在院子的臺階上擺了一溜。
領了骨頭出來的小朋友們排排坐着啃骨頭，蘇軟作爲姥姥的心頭寶，也分得了一塊，和一溜四五六七八/九十歲的孩子們坐在一起，用手從骨頭上撕一塊兒大肉下來塞進嘴裏，別提多香了。
大鐵鍋，柴火燉，自家喂自家殺，長輩親自燉出來的骨頭，後世無論怎樣的山珍海味都抵不過。
還跟着舅舅們一起分肉的鹿鳴琛回頭看了蘇軟一眼，眼底都是寵溺的笑意。
蘇軟臉上也不由帶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鹿鳴琛走過來，蘇軟轉着大骨頭，從上面挑了一大塊肉下來，“啊。”
鹿鳴琛張嘴，咬下去的時候舌尖劃過她的手指，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道，“好喫。”
蘇軟擡腳踢了他一腳，自從回到東林市，這人就再沒個正形。
鹿鳴琛靈活的躲開，目光落在骨頭上，也不知道是看上面的肉還是看着她的手指，“再來一口。”
蘇軟直接用骨頭懟他的嘴，鹿鳴琛往後一仰，大概是發現佔不了便宜，就轉身走了。
喫過豐盛的殺豬菜，蘇軟和李若蘭一家慣例去街上轉了一圈，新鮮的雞鴨、糖果、乾貨、燈籠對聯，所有的年貨就都備齊了，再回到姥姥家，拎上分好的豬肉、排骨和豬雜回了家。
臘月二十九，蘇軟和鹿鳴琛一大早去市場採買了新鮮的菜回來，開始正式準備過年要喫的東西。
蘿蔔豬肉的丸子，燒肉、燒雞，炸豆腐，蘇軟還發了面炸了些小麻花。
鹿鳴琛偶爾搗亂，她再反擊，即使只有兩個人，也過的熱熱鬧鬧的。
中午的時候，言少時跑來串門，帶了李若蘭做好的麻團兒和炸紅薯。
蘇軟則給他裝了丸子、藕合和麻花帶回去。
直到傍晚，兩人才把喫的東西處理好，蘇軟癱在沙發上不想動了，鹿鳴琛拿着藥膏走過來，將她撈起來抱進懷裏，抓起她的手檢查她剛剛被油濺到的地方。
“沒事了。”蘇軟懶洋洋的靠在他懷裏，“倒是你。”
她想起什麼，也拽過他的手檢查。
她一開始燙了一下之後，鹿鳴琛就跟她換工作了，她負責放，他負責炸，一開始不熟練的時候，也濺了油出來。
蘇軟並沒有找到什麼傷，盯着他骨節分明的大手卻不由笑起來，鹿鳴琛的的手指靈活的鑽進她的指縫，和她十指相扣。
環着她的腰懶洋洋的倒在沙發上，“笑什麼？”
蘇軟愜意的靠在他懷裏，“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咱倆好像都變矯情了。”
這種傷從前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是完全不會關注的，如今卻都鄭重其事。
鹿鳴琛捏着她的下巴跟她交換了一個綿長的親吻，“大概是有人在意吧。”
蘇軟靠在他的頸窩裏笑，“也對。”
臘月三十便是除夕，他們兩個人事情也不多，蘇軟賴牀賴到八點多才起來，鹿鳴琛不僅搞完了衛生，對聯都貼好了。
甚至還和好了面準備包餃子。
蘇軟道，“這麼勤快乾什麼，今晚要守歲，咱家也沒電視，晚上慢慢包，不然多無聊。”
鹿鳴琛衝她挑挑眉，“你覺得我會讓你無聊？”
蘇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