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和霍向陽在申市焦頭爛額的時候,蘇軟和鹿鳴琛已經抵達了燕市。

    兩人先回了四合院,進門就聽到鹿老太太去世的消息。

    電話是李若蘭打過來的,“……今天一早發現的,鹿家那三個畜生真是瘋了。”

    原來鹿老太太是被鹿家三兄妹活活餓死的。

    自從蘇軟和鹿鳴琛決定要把林薇薇值錢的東西捐給村裏後,大家對鹿家的態度就都微妙起來,不過大部分人也都是刺上幾句,以債主的口吻要求他們交東西。

    然而鹿家人自從被扒了臉皮,早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這種言語上的攻擊根本就不當回事。

    不過每個村裏都有那麼幾個品性不好的流氓無賴,爲了傳說中幾十萬的財產自然要打歪主意,鹿家就算關起門來也過不了安生日子。

    最麻煩的就是鹿老太太,她如今瘋了,偏偏但腦子還記事,遺物的事情她又是最清楚的,所以不少人都偷偷打她的主意,想把她拐出來問話。

    鹿家三兄妹總怕防不勝防,就依舊打算把她鎖屋裏。

    鹿家本家的長輩來看的時候當然不同意,狠狠的訓斥了他們,不讓他們胡鬧,還要把老太太接走。

    打的是什麼主意衆人也都清楚,三兄妹自然不肯,雖然經過一番爭執之後雖然把老太太暫時留下來了,但村裏那些無賴和鹿家本家的人顯而易見的貪婪給了鹿家三兄妹極大的危機感。

    於是他們打算先下手爲強,聯手逼老太太說出東西在哪兒。

    方法很簡單,就是餓着。

    即使瘋了,老太太也知道餓了要喫的,三個人輪番上陣的哄,說出林薇薇遺物在哪兒就給喫的,不說就不給。

    鹿老太太當然說不出來,即使說沒有他們也不信,於是他們真的餓了她一天。

    可是自從回到蘇家溝後,三兄妹就沒有好好管過老太太,她瘋了把家裏的私事抖落出去後他們更是遷怒她,喫飯都是隨便扔點剩飯給她。

    老太太並不是餓了一天的事情,而且大正月的,他們竟然沒給老太太燒炕,雖然鹿彩霞說燒了,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炕和老太太的屍體一樣都是冰涼的。

    李若蘭道,“鹿滿吉他們三個,被鹿家本家的人告了,這虐待死親爹媽,恐怕要坐牢。”

    即使福姨恨鹿家老兩口恨得牙癢癢,但聽到對方這樣的結局也是一陣唏噓,“這可真是造孽啊,所以人啊,還是要多做善事,不然真是害人害己。”

    蘇軟卻有些沉默,喫飯的時候也沒什麼胃口。

    福姨還以爲她是坐車累的,重新給她煮了碗清湯麪喫。

    喫完飯後,蘇軟在工作間和庫房都轉了一圈。

    黃小草的肚子已經不小了,不過她閒不下來,有空的時候依然會踩縫紉機做髮圈,“這樣,牛姐和小麗專心做首飾就行,咱們的貨備的快一點。”

    蘇軟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也沒說什麼,去庫房查看了一下成品的儲備情況。

    作坊是她和鹿鳴琛回家那天放的假,現在年味重,葉明和丁久他們又不在本市,所以開工時間定在正月十六,趙雷沒回家,只從除夕休息到了大年初五,其他時間每天都去鋪子裏盯着。

    “年前的時候鋪子裏生意特別好,好多人都花錢買個漂亮的首飾戴戴。”趙雷笑,“葉明說等十五廟會的時候也去擺個攤子,這樣年前除了給金鑫百貨預留的一批貨,其他的就都要賣完了,牛姐他們回來得加班加點做。”

    對於他們來說,加班加點是值得高興的事情,證明有錢賺,這個年代的人不怕苦,只怕閒。

    蘇軟看着給金鑫百貨預留的架子,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正想過去看看,聽到外面福姨叫她,“軟軟,米護士找你。”

    蘇軟跑去接電話。

    “明天我生日,你既然回燕市了就回來唄,咱們一起聚聚。”

    於是陪福姨他們坐了一會兒,傍晚的時候她又和鹿鳴琛一起打車回了部隊家屬院。

    一個冬天不住人,平房裏寒氣逼人,冷得跟冰窖一樣。

    鹿鳴琛脫下大衣往她身上一罩,轉身出去拿柴火和碳。

    蘇軟就這樣裹的跟個熊似的整理帶回來的行李,李若蘭把家裏不少喫的郵寄到四合院了,正好天冷,東西也都壞不了。

    鹿鳴琛點着爐子,看着蘇軟披着他的大衣一邊瑟瑟發抖,一邊小動物似的往櫥櫃裏搬運東西,笨拙又可愛,忍不住呼嚕一下她的腦袋,“像個小松鼠。”

    蘇軟瞪了他一眼,跑到爐子跟前烤火,鹿鳴琛又去隔壁張團長家提了一桶水過來,院子裏的自來水管已經凍上了,得明天消了管子才能接水。

    茶壺裏的水熱了的時候,屋子裏的寒意總算沒有那麼重了,兩個人開始收拾屋子。

    不過有鹿鳴琛這個家務小能手在,蘇軟也就掃了個地,他已經擰了抹布擦洗、拖地一氣呵成的幹完了。

    “蘇軟!”外面傳來米護士的聲音,蘇軟趕忙開門,米護士抱着個盤子小跑進來,“聽福姨說你們今天剛回來?路上累壞了吧,晚上就別做飯了。”

    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她,是一盤水餃。

    “年輕人跑的就是挺快。”張老太太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很快簾子撩開,“我瞅着米護士拿了餃子,我這兒給你們貢獻一盤菜。”

    她話音剛落,韓老師又掀了簾子進來,“我猜張姨你拿的肯定是肉菜,我來個爽口的。”

    三個人把盤子遞給她之後,就圍着爐子烤火。

    蘇軟不由笑了,讓鹿鳴琛去給她們騰盤子,她從櫃子裏翻出凍的邦邦硬的魚丸,給三家一家搞了一碗。

    “魚肉做的丸子,做點兒清湯煮了喝,翻滾着飄在上面就熟了,撒點蔥花香菜,簡單又鮮美,你們先嚐嘗,喜歡的話跟我說。”

    三人倒也不客氣,接了之後寒暄幾句就回去了。

    鹿鳴琛把三個盤子擺在桌上,中午還沒什麼胃口的蘇軟看着小巧玲瓏的餃子,色澤紅潤的燒肉和爽脆的涼拌菜忽然就餓了。

    鹿鳴琛看她喫的香甜,似乎微微鬆了口氣。

    喫完飯鹿鳴琛去洗碗,蘇軟鋪好牀,把水壺裏水灌了熱水袋塞進被子裏,又添了水進去熱着一會兒洗漱。

    等終於鑽進被窩的時候,踩着腳底熱乎乎的暖水袋,蘇軟舒服的嘆了口氣,果然幸福感都是對比出來的,在樓房裏鑽被窩就沒有這種感覺。

    鹿鳴琛重新往爐子裏添了碳,才撩開被子鑽進來,蘇軟自覺地靠過去,雖然只穿了一個背心,但這傢伙身上好暖和。

    鹿鳴琛把她往懷裏攏了攏,掖好被角問道,“你這一下午都想什麼呢?話都沒說多少。”

    蘇軟頓了一下道,“在想鹿老太太,我現在有點理解你了。”

    “嗯?”鹿鳴琛疑惑。

    蘇軟道,“你說,她算不算是我害死的,如果我當時沒說”

    鹿鳴琛忽然臉色微微一肅,“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你的幫兇?!”

    這耳熟的話讓蘇軟一愣,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笑,嚴肅點!”鹿鳴琛板着臉,還把她往旁邊推了推,“所以,在你心裏,我就是個幫兇?”

    離開人肉暖氣片有點冷,蘇軟趕忙伸手去抱他,“不是不是。”

    鹿鳴琛卻推着她的肩膀不讓她靠近,氣的蘇軟道,“你差不多點哈,不要無理取鬧。”

    鹿鳴琛這才鬆了手讓她靠過來,在她背上拍了拍訓道,“到底誰無理取鬧呢?”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蘇軟皺皺鼻子,伸手抱緊他的腰擡眼睨着他道,“那你點一個?”

    鹿鳴琛表情一狠,“不敢。”語氣慫慫的。

    蘇軟大笑起來。

    鹿鳴琛也笑了,摸着她的頭溫聲道,“你只不過是想讓他們交出不屬於他們的東西而已。”

    “你不是說過的嗎,這都是他們自己種下的惡果,鹿滿吉三個是他們自己言傳身教教出來的。”

    “他們可以爲了自己的利益隨便害人,他們的孩子爲了錢而害死他們那是遲早的事情,鹿長河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蘇軟枕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好啦,我知道了,是我錯了,一時想岔了。”

    “不,是我的錯,”鹿鳴琛翻身把她罩住,“我不應該給你想岔的機會……”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