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門裏面有人應聲，過來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婦女，一看就是保姆。
梅開度推開她闖進去，喬絮跟上。
“你們是誰？你們怎麼隨意闖進別人家裏？”中年婦女操着一口流利英語，還不是本地口音。
“賤人！給我出來！”梅開度四處尋找。
很快，一個金色長髮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從二樓的一個房間裏出來，一臉氣憤，隱隱要暴躁。
哪怕是懷着孕，有些胖，這個女人的面容仍俏麗，看起來比梅開度要小十歲左右。
梅開度擡頭看過去，在看見人的那一刻就確定了是她。
女人看見她很明顯一愣，沒想到會是她。
“賤人！”梅開度咬牙切齒地衝上去。
喬絮也連忙追上去。
“賤人！”梅開度看見她的肚子更加氣憤，擡手就是重重一巴掌。
保姆也快步上來了，連忙將女人護在身後，驚恐地看着她問：“瑟琳兒小姐，您還好嗎？”
瑟琳兒扶着牆，半邊臉被打得火辣辣得疼。
“瑟琳兒小姐是孕婦！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對一個孕婦下此毒手！”保姆憤怒地瞪着她們質問。
“賤人！”梅開度指着瑟琳兒惡狠狠地罵道，“她搶了我的丈夫！還妄圖生下一個野種！”
“夠了！”樓下傳來一聲暴呵，震了所有人一下。
四個人看過去，便見喬樹添站在門口，腳邊掉落了一袋子的食物。
他氣得整張臉都紅了，脖子上的青筋突起，怒氣衝衝地上了樓，一把推開喬絮和梅開度。
喬絮被他毫不手下留情地一推，差點摔倒在地，還沒等她站穩，又見梅開度也被他推了過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梅開度。
梅開度驚叫一聲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緊緊盯着他，看着他小心寶貝地將瑟琳兒扶在懷裏，緊張又關心地問：“沒事吧，孩子有沒有問題？”
瑟琳兒一臉泫然若泣的模樣搖搖頭。
“卡姆，先扶她進去。”喬樹添對保姆說，視線卻從未離開過瑟琳兒。
卡姆應聲扶着她進了房間，關上門。
喬樹添這纔看向她們，怒氣再次衝了上來。
“你想幹什麼？”他的聲音冷若冰霜，看着梅開度的眼睛也沒有半分溫度。
喬絮平日裏本就覺得他高高在上又有威嚴，不敢和他親近，如今他生氣的樣子更是少見的，跟那年喬硯車禍離世後，他知道喬硯的心臟被移植差不多一樣生氣，令她忍不住害怕得微微發抖。
“我……”梅開度被他的眼神嚇着了，不過僅幾秒鐘，她便找回了氣勢，高高地擡着下巴，“我過來看看你見不得光的情人，怎麼……”
“啪！”
她話沒說完，臉上就猝不及防地接到了喬樹添的一個巴掌，響亮亮的，嚇得喬絮都一個激靈縮了一下脖子。
梅開度被他這一巴掌打得腦袋嗡嗡地響，頭昏腦漲。
空氣近乎窒息的安靜了幾秒。
梅開度漸漸反應過來了，擡手捂着高高腫起的臉頰，死死地瞪大了眼睛瞪着他。
“滾出去。”喬樹添冷漠地說出這三個字，薄脣只輕輕地翕動了幾下，像是懶得再多說。
“憑什麼？”梅開度的眼淚突然像失了閘的洪水，不停地流着，聲嘶力竭，“我纔是你的妻子！我有這個權力！”
“你什麼意思？是要跟我離婚嗎？”
“如果你無法忍受，可以選擇跟我離婚。”他冷漠得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梅開度的心碎了一地，心口刀割一般地疼痛。
她算什麼？這麼多年她所做的一切算什麼？爲這個家所付出的一切算什麼？
“爸爸……”喬絮終於鼓起勇氣叫了一聲。
喬樹添掀了掀眼皮，沒有絲毫感情地看了她一眼，彷彿她是個不重要的過客。
“爸爸……你要爲了她拋棄我們嗎？”喬絮難過得要哭了。
“拋棄？我不過在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喬樹添說完毫不猶豫地轉身進了房門，關上門，徹底與她們隔絕。
喬絮顫抖着倒吸了一口涼氣，愣愣地怔在原地，雙眼沒有焦距又無神麻木地盯着低下某處，像是在思考什麼。
梅開度坐在地板上“嗚嗚嗚……”地不停哭着。
約麼五六分鐘，喬絮走到梅開度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要把她拉起來。
梅開度哭得身子癱軟，在她的攙扶下離開公寓。
房間內的瑟琳兒聽見門外沒聲音了，便問：“你老婆和女兒是不是走了？”
“是吧。”喬樹添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他正彎着腰，將耳朵貼在瑟琳兒的孕肚上仔細地聽着聲音，脣邊掛着一抹笑。
瑟琳兒垂眼看着他，沒說話，任憑他隨便聽。
“這個男孩一定會跟我一樣有才華，以後也會有錢。”喬樹添一臉期待地輕輕撫摸着她凸起來的肚皮。
“是的。”瑟琳兒笑着附和，只是自然的笑容裏有那麼幾分勉強。
——
車內，喬絮開着車，旁邊的梅開度一路上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數落，連帶着她一起。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敢多說話，此刻多說話只會被她訓得更多。
到了別墅，喬絮一言不發地停車下車，扶她進房間，然後讓保姆給她端杯水進去。
喬絮站在她的臥室門口，背抵着牆，想起在瑟琳兒公寓裏的那一幕幕，陌生得像一部電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循環播放。
喬樹添的冷漠無情，讓她恍惚冰冷，有點難以接受，又似乎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從始至終，她知道自己在喬樹添心裏沒什麼分量。
可媽媽呢？她的媽媽也是嗎？那個日夜操持家事，爲他打理好家庭以便他能夠更加心無旁騖工作的女人，在他心裏也沒什麼分量嗎？
保姆從臥室裏出來，輕輕關上門，看着一臉疲憊麻木的喬絮，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從小到大，小姐都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女孩，雖然不得太太和先生喜愛，但卻沒有絲毫怨懟，仍認認真真地做一個小姐，認認真真地完成他們交給的任務。她不明白，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會不被喜歡，哪怕她不是一個男孩子。
“小姐，去休息休息吧，你也累了，我去做你喜歡的粥給你喝。”保姆一臉心疼地看着她輕聲說。
喬絮望着她的眼睛，看得出她眼裏的關切和溫柔，鼻子突然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忙不迭地垂眸點點頭說：“謝謝。”
保姆看着她回房的背影，嘆了口氣，這個家裏真正對她好的只有少爺，少爺走了，就再也沒見她真心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