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蓮幫她收拾好東西,把包包遞給她,說道:“宋導在那等你呢。”
溫晚月一聽,黯淡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像黑夜裏突然亮起的探路燈,立刻掃視一遍現場,來回看了兩遍纔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看見一身黑衣的宋立書。
她記得他喜歡白色,上學時他身上穿的衣服大都是淺色,以白色爲主,如今他卻爲了她總穿一身黑衣坐在角落裏。
溫晚月笑着朝他跑過去,宋立書站起來,伸出手臂,她撞進他懷裏。
兩個人在衆人羨慕、八卦又嫉妒的各種目光裏挽着手臂離開。
車內,溫晚月說了原澤過生日請客的事,不出意料,宋立書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目光冷淡。
“我覺得……他對我……已經沒有那種男女之情了……”她盯着他的側臉,說得有些小心翼翼,這男人看起來溫和好相處,實際上小氣得很,也能喫醋得很。
溫晚月見他臉色似乎又冷了一些,連忙補充一句:“他也邀請你了。”
“那個時候我在豐城。”宋立書抿了抿脣,要不是原澤不知道他要出差去豐城,他一定會懷疑原澤是故意的。
“對啊。”溫晚月看着他線條清冷的側臉,眉眼間隱隱浮現一點壞笑,裝作一臉糾結的模樣,“那怎麼辦呢?”
宋立書轉頭看了她一眼,瞥見她眉眼間遮不住的壞笑,丟出兩個字:“不、去!”
溫晚月笑出聲,看他冷着臉生氣的樣子直笑。
一直到聖洲酒店,從車裏下來,她還在笑,蹦蹦跳跳地過去親暱地挽住他的胳膊,兩個人從酒店後門進去。
“到時候我去找你好不好?”
宋立書板着臉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嗯”,清冷的面部線條很明顯地柔和了下來。
溫晚月使壞地用手去撓他的癢癢肉,讓他一秒破功笑了出來。
——
宋立書陪完她這幾天就回了夙城,溫晚月萬分捨不得,但也只能目送着他離開。
回到夙城的第二天,他的手機上收到了幾條消息,是幾張他和溫晚月的照片,最後還有一段話:郊區景然飯店見,我有話對你說,否則,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宋立書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心裏有了懷疑,然後撥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驗證了他的懷疑:“喂,宋立書,你現在過來吧。”
韓追雁的聲音平靜至極,像驚濤駭浪前的平靜。
宋立書惱怒得沒辦法細想,他自認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在《冷夏》拍攝期間也對她多有照顧,她爲什麼這麼恩將仇報?
“好。”他應完掛了電話,從工作室驅車去了郊區的景然飯店。
——
景然飯店。
宋立書按照韓追雁發來的房間號找到她,推門進去。
韓追雁坐在桌前,優雅淡然地喫着一桌子的美食,聽見聲音連頭都沒擡一下。
她用餐巾紙擦了擦嘴,擡頭看着他,短促地突然笑了一下,然後視線緩緩移到他的左胸口處,眼神裏多了幾分讓人害怕的瘋狂。
“這個心臟……你用得還舒服嗎?”
“你什麼意思?”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要三年了……”韓追雁重重地嘆了口氣,肩膀如釋負重般地塌下去。
宋立書沒出聲,有些警惕地盯着她有些削瘦的側臉。
“我前幾天夢見喬硯了,夢到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他笑起來真好看,讓我永遠都忘不掉……”
宋立書有點不敢相信,問道:“你認識他?”
“他是第一個覺得我有演戲天賦的人,我那時候無依無靠,輾轉好幾個劇組,沒地方住,沒錢喫飯,被所有人瞧不起,好不容易得來的角色被別人輕鬆搶走,只有喬硯,對別人的賄賂無動於衷,堅持要讓我出演,才讓我有了一線生機。”
“後來,他竟然喜歡我,竟然追我!”韓追雁說着笑了一聲,低頭的瞬間不知何時滑落下來的兩行淚一顆一顆地滴落。
“他眼光怎麼那麼差啊,怎麼看上我?明明有好多比我優秀的人喜歡他,他爲什麼偏偏喜歡我?”
“我配不上他……”
“我寧可替他去死,我願意替他去死,爲什麼死的人不是我……爲什麼偏偏是他……”
“你們……又爲什麼要拿走他的心臟?爲什麼……爲什麼殺了他……”韓追雁猛地擡頭看向宋立書,瞪着眼睛,殺意瞬間濃烈了起來。
宋立書被她這眼神弄得寒毛直豎,連忙反問:“殺了他?我什麼時候殺了他?”
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走向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會真以爲喬硯會籤什麼器官捐贈協議吧,他沒有!是你們……是你們膽大妄爲私自做了手術……他明明有機會活下來的!”
韓追雁的腦子裏不斷地浮現那天的場景,她穿着病號服,在門外聽見了當時醫生的談話,喬硯當時雖然岌岌可危,但還是有那麼一分希望活着,可那個院長,接受了宋忱的大額賄賂,僞造協議,動了換心手術。
“是你父親!是你!是你們……”她心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張着嘴巴,急促地吸入兩口空氣,“害死了他……”
“韓追雁,你冷靜一點,慢慢說。”宋立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喬樹添……他是喬硯的父親啊……就因爲……”韓追雁搖搖頭,不敢去回憶那天的情景。
喬硯捐獻心臟的事情被爆出來,喬樹添本就是一個公衆人物,此事無疑讓他的偉大形象又高了幾分,一時間風光無二,所有人都感嘆他們的偉大。
“是你們殺死了他……是你們搶走了他的命……”韓追雁說着,雙手更加用力地握着刀,眼神果斷決絕,抱着必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