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匪又打來了勒索電話嗎?”押田站在寫滿了線索的白板前面,咬着嘴脣。“總局爲什麼不能提供勒索電話的原音?”他後退一步坐到椅子上,“既然要我們破案起碼到手的信息都提供一下啊。電話原音能分析出那麼多東西,結果他們一定要攥到手裏誰也不給嗎?想當然也得有點限度啊。”

    “行了,有時間抱怨上面還不如趕緊看案子,”灰田把手裏的一沓資料扔到他桌子上,“鑑證科的報告,橫出讓我給你送來。”

    “哦,出來了啊,”他坐起來隨手把報告翻開,“說起來橫出君人呢?又在跟可愛的姑娘聊天嗎?”他很快看完把東西放回檔案袋裏,擡頭跟灰田說,“都這種時候了,他還在偷懶啊。”

    “他說有個在意的地方,想要去再查查看。”灰田聳聳肩,“突然間急匆匆的就走了,估計是想到了什麼吧。”

    “誒,這樣啊”押田把注意力轉回白板上,看着那不太複雜的信息網陷入了沉思。

    樸榮燦在事件發生日當天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像往常一樣下班後去便利店買東西,然後在一條可以直達外面國道的路上突然失蹤。警方在失蹤地勘察了幾次,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押田習慣性的開始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太陽穴,陷入了沉思。這件事不管從哪個地方看都充滿了詭異,韓國高官的孩子在日本打工,沒有絲毫前兆突然失蹤,在日本綁架被害人的綁匪卻是向韓國方面大張旗鼓的打勒索電話,失蹤地沒有留下絲毫線索。押田感覺自己像是在嘗試接一個線團,雖然看起來並不複雜,但真想去解的時候,卻發現連個能開始解結的線頭都找不到。

    不應該啊,他死盯着牆上的線索,過了一會又踱到桌子邊把地圖打開,看着地圖上標着的幾個重要地點,拿手指敲着地圖。灰田看着他沒說話,思考了一會,又坐到電腦前,翻着早已經看過一遍的監控錄像。

    “跟平時一樣啊,”她嘟囔着,一遍遍的看着樸榮燦在便利店的監控錄像。電腦上重複播放着樸榮燦從進入便利店,挑選食物,到結賬的過程。突然她好像注意到了什麼,把鼠標拖動到樸榮燦結賬的時候,盯着電腦屏幕想了一會,突然站了起來,拿起東西往辦公室外走。

    “灰田,怎麼了?”還在跟地圖鬥智鬥勇的押田擡起頭奇怪的看着她。

    “押田先生,我再去跟店員覈對一下。”她拿着包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如果她的設想是正確的,那麼那家便利店的店員一定是無意間注意到了什麼,即使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份不正常是如此的重要。

    “您好,請您能重複一下那一天和樸榮燦先生的對話嗎?”她回到了那家樸榮燦最後出現的便利店,攔下了正準備下班的那位店員。“請儘可能的回憶一下,我希望能夠知道你們全部的談話內容。”

    隨着店員的複述,灰田的眼睛猛地睜大,她呼出一口氣,讓心臟從激盪的跳動中緩過來。

    原來是這樣嗎?她離開便利店,直接來到了那個地方。門框上的風鈴隨着她的動作叮咚作響,咖啡店在落日的餘暉中被鍍上了一層金紅色。

    “呂小姐,可以請您再說說有關樸榮燦先生身邊的人際關係嗎?”她看着裝的一臉茫然的女人,一字一頓,“他的情況,您其實非常清楚吧?”

    “畢竟,您是他父母給他找來的“監護人”,不是嗎?”

    “抱歉,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呂瑾歪頭微笑,“我只是一家咖啡店的老闆,怎麼會好好成爲自己僱傭員工的監護人?我連樸榮燦的家庭情況什麼的都不知道。”纔怪,如果能真的見到,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樸榮燦那對不當人的混蛋資·本家爹媽狠揍一頓。

    “呂小姐,”灰田嘆了口氣,“剛剛便利店的店員告訴我們,平時你們都會把樸榮燦送回家。而其他店員也曾經反應過你或者魏小姐,經常跟樸榮燦一起出現。更重要的是”她頓了頓,想從呂瑾身上看出些反應,卻喪氣的發現即使她已經點破了“呂瑾個魏璇跟樸榮燦並不熟”這個謊言,對方也依舊沒有什麼過大的反應。

    “更重要的是,樸榮燦曾經不止一次跟他們抱怨過,說父母總是把他當個小孩子看,明明早就成年了,卻還是喜歡在他周圍找個監護人來管他。”

    “他說的監護人,指的應該就是您吧?畢竟樸榮燦每天都要去你的咖啡店,而據咖啡店的很多客人說,他這個員工好像比你這個老闆還要自在,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坐在櫃檯後面玩手機。再加上他自己的發言和您與他日常的互動,我想應該不是樸榮燦希望在咖啡店裏打工,而是他必須呆在咖啡店裏。對吧?”

    “不管因爲什麼,我希望您可以不要在這件事情上說謊。樸先生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我想,如果他真的因爲這次事件而身亡,您也一定難以向樸榮燦的父母交代。”她語氣誠懇,向眼前的咖啡店老闆娘鞠了一躬。

    呂瑾看了了她一會,然後像是放棄般吐出一口氣。真的很難糊弄啊,她看着眼前嚴肅的女警,開始理解了前兩天的魏璇。

    “您說的沒錯,”呂瑾嘆了口氣,不準備就這點繼續隱瞞下去,“您也知道他的父母身份不一般,當初樸榮燦是離家出走跑到日本的,他父母擔心使用強制手段讓他回韓國會導致他更加逆反,就拜託了我幫忙照看一下。”

    “當然,我也不清楚他父母是怎麼和他談的。但總之,我就讓他在我的咖啡店裏呆着,這樣我能看着他一些。”她聳聳肩,“他被綁架這件事我也很驚訝,畢竟我有注意不要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但那個大少爺自己有沒有宣揚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麼您應該對樸榮燦的人際關係圈有些瞭解?您知道樸榮燦有什麼關係不太好的人或是對他抱有不滿的人嗎?”灰田鬆了口氣,能把呂瑾的嘴撬開對她來說也是個收穫。雖然她能看出呂瑾依舊對她隱瞞了很多東西,但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不然很可能會功虧一簣。

    “樸榮燦跟所有人關係都不太好,”呂瑾有些無奈,說實話,奇葩到樸榮燦這種類型的人,她也沒怎麼見過,“在咖啡店裏,跟店員吵完跟顧客吵,大白天喝酒後跳到桌子上。”她嘆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大肆宣揚過自己的父母很厲害,但說實在的,他就是跑到戶亞留市中心去大吼“我的父母是韓國總統”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等灰田離開咖啡館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山。呂瑾小心的鎖了門,回到了咖啡館後面的家裏。芹澤最近在忙着報稅,已經幾天沒回來了。她拉上窗簾,燈都沒開就直接跳到了牀上,給愛人發了一段長長的短信,纔想起來今天還有些工作,沒和魏璇交接。她在一片黑暗中撥通了對方的手機,睜着眼睛盯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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