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斯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過於真實的夢境讓他汗如漿出,極度缺乏的睡眠使他的眼睛赤紅,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隻惡鬼一樣。
自從蘇君炎叩城以來,他本來就差的睡眠已經到達了徹底的惡劣的地步。
往往閉上眼睛要到天亮才能勉強睡着,然後又因爲噩夢,沒睡一會就得醒來。
本來今天他好不容易因爲過度疲勞很早就睡下了,但馬上就又開始被接二連三的噩夢給折磨的無法睡眠。
先是城破的噩夢,他夢見蘇君炎提着刀要殺他。
然後又是溫寧頓要殺他,過了一會又是夢到他屋子外面的那些士兵要提前殺了他把他的頭當做投名狀獻給蘇君炎。
種種樁樁,光怪陸離至極。
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天亮,他才一閉眼,奧莉薇亞又出現在了他的夢境裏。
一會是奧莉薇亞質問他爲什麼要徹底葬送蘭開斯特家族的榮耀,一會是奧莉薇亞站在烈火裏,在向他求救。
他在噩夢裏醒來,怔怔出神。
然後想到了他的妹妹此刻就抓在他的對面,正在被一大羣的餓狼圍困着,隨時會被撕成碎片。
他又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曾經握有整個世界的蘭開斯特家,現在居然落到了這樣的下場。
悲從中來,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就在這時,屋子裏忽然響起了嗤笑聲。
“誰?是誰在笑?”查爾斯驚恐了起來,四處亂看着,以爲夢境成真了,真的有人要來殺他了。
“堂堂帝國皇帝,卻被人禁閉在一間陋室裏哭泣,無怪乎蘭開斯特無上之家名,也是聲威墜地了。”那個聲音開口,帶着一種嘶啞不明的調子,讓人根本分不清男女老幼,也分不清這個人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開口說話。
“誰?到底是誰在說話?!!!衛兵!!!衛兵!!!”查爾斯越發地惶恐和憤怒了起來,那些該死的衛兵,平日裏看管他的時候那麼嚴苛,現在卻是無論他怎麼喊叫,卻好像都沒有聽到一樣。
如果他真的不明不白死了,他們也脫不了干係。
“別喊了,我的陛下,如果我不同意,那麼你把嗓子喊啞了,都沒有人會聽見的。”那個聲音繼續說。
查爾斯在黎明前的黑暗裏劇烈喘息,根本不知道這個躲藏在黑暗裏的人,到底要做什麼。
“我是來救你的。”那個聲音過了一會,忽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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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的時候,查爾斯站在窗口看着對面的占星圖書館。
那些一夜未睡的麻衣學士顯得疲憊而憔悴。
不過他們卻依舊堅挺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和眼皮,不放過四周圍的任何動靜。
然而就在十幾分鍾以後,一個穿着軍部高級軍官軍服的人帶着一隊士兵來到了占星圖書館之前,朝着那些麻衣學士說了一些什麼。
很快,一個大概是麻衣學士團中的中堅人物走了出來,和那個軍部的高級軍官開始對話。
大概幾分鐘以後,這個人遲疑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轉身頭,轉身朝着占星圖書館裏走了進去。
他做了一個查爾斯並不是很看得懂的手勢,之後那些在占星圖書館外面堅守了一夜的麻衣學士們,都是有些不甘和悲憤地集結成了隊伍,然後開始朝着外面走去。
他們都是死死咬住自己嘴脣的樣子,就像是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也的確,大概是回不來了吧。
查爾斯看着這些人的背影,又下意識看了看四周圍空曠又壓抑的街道。
他知道,最終的戰役要開始了。
只是,戰役,並非是只有一場啊。
想着一些隱祕而危險的事情,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開始等待。
與此同時。
在中央王城的炮兵軍營裏,兩個僥倖在前兩場戰役裏倖存了下來的炮兵精英疲憊,卻又鬥志昂揚的從軍營裏走了出來。
雖然他們知道今天恐怕真的就要輸了,可他們不怕死,他們的那麼多的同袍都已經義無反顧地去死了,他們又怎麼可以落後呢?
路過昔日老長官巴爾頓中校的住所的時候,他們都是微微嘆息。
就算是到了這種時候,對於這位精英中校的監察也還是沒有停止。
想起之前兩日裏,溫寧頓連一次臉都沒有露,完全就是靠他們自己打生打死,他們頓時更加地對那位大將軍憤恨了起來。
搞起自己人來是完全不留手,陰謀詭計一套一套,可真正上了戰場,卻是人影都不見。
他們都是極度地不齒這種行爲。
可又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只能頗爲無奈地走了過去。
只是急於趕赴戰場的他們並沒有發現,那兩個一直負責監視巴爾頓的監察部士兵的站姿有些詭異,如果再靠近點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其實早就已經斷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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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終於到來。
中央王城之外。
北地軍團已經從昨天的那種頹喪的氣氛裏走出來了。
他們在蘇君炎的那一番話的影響下,每一個人,都做好了準備。
爲了自己最終的夢想。
那座已經擺在了他們面前的城池,他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如果這是最後的高山的話,就翻越它吧。
整齊的隊伍集結在一起,雖然沒有那種沖天的殺氣,卻默默的有一種淡淡的蕭殺。
這還是一支哀兵沒錯。
只是,和昨天的哀兵不同,他們感哀的已經不是失敗,絕望,而是一種生而爲魔種所失去一切的哀傷。
那是一種哀傷的力量。
蘇君炎站在這一羣哀兵當中,看着那座地平線上的城市,眼神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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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所有佈局已經展開,等待接盅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