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鴻雪升出一股子怨念,既怨自己功夫不到家,又怨天老爺不公平,竟把一身好天賦賜給楊崇雲這惡劣的魔教女人。
楊崇雲翹着二郎腿坐她對面,手指在桌面上不住的敲着,惹得那燭火不停發顫。半刻後,她突然道:“裴姑娘,如此吧,你且問個無關我的問題。我便如實回答你。”
裴鴻雪細眉一蹙,楊崇雲又有什麼目的?
“不想問?”楊崇雲輕佻道。
“我!……”裴鴻雪嘴脣闔動,卻說不出話來。看着楊崇雲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終於壓下心頭不悅,開口問道:“華山副掌門和風雪宗是什麼關係?”
“這個可不能說。”楊崇雲無奈笑笑,“但裴姑娘可以放心,他暫且不會做出對武林不利的事來。”
“你不是說會如實回答嗎?”沒得到答案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裴鴻雪仍是生氣,慍怒道。
楊崇雲卻道:“我說你不可過問有關我的任何事,可那風雪宗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我當然不會答你。裴姑娘倒不如直截了當的問,那華無極到底什麼貨色。”
裴鴻雪話頭一哽,沉默片刻,終於問:“華無極是什麼人?”
楊崇雲盯着那燭火,緩緩道:“他曾是華山內門大弟子,可後來做掌門的卻不是他,是他的師妹。如此,裴姑娘便能略懂一二了吧。”
裴鴻雪緘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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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覺醒來時,天色正微亮。裴鴻雪坐起身,揉了揉眼,惺忪了一小會,發覺楊崇雲不見了蹤影,又一看,牆上斗笠也不見了。
楊崇雲走了?
她莫名的驚惶起來,忙走到內屋去,見牀上那對母子仍在塌上安穩睡着,這才稍許放了心。可不知爲何又有些失落——那楊崇雲,於她而言好似一場夢。本以爲再次見面時於會她在刀光劍影中搏命,哪知是這般一邊倒的實力差距,人家救了她,還嫌棄她。
現在楊崇雲又獨自走了,什麼也不留下。她們的這場重逢,空白地像是沒有發生過。
“你……你怎麼回來了?”
楊崇雲滿眼疑惑:“我不該回來嗎?”
原來楊崇雲一大早出門是弄喫的去了。今日是一些甜薯與野兔。楊崇雲煮好甜薯粥,強塞給裴鴻雪一碗,又鄭重其事的道:“養生是很有必要的。”
到了正午時候,外面雨聲漸小,但仍細密。那女子也起了牀,抱着孩子出來與她們一塊吃了東西。楊崇雲說:“昨日那個活口死了,他雖然膽小,但卻是一條好狗。”
那女子吞吞吐吐,卻沒說出個明白話來。楊崇雲又問她姓什麼,女子說姓江。二人便不再繼續此話題了。幾人稍坐了會,雨停了。
楊崇雲換上身粗布衣裳,把刀裹了藏在包袱裏。背上竹編背籠,又背上麻花辮。一眼看去,竟是與尋常農家姑娘無異。
“裴姑娘,到時候遇見人,我們就以姐妹相稱。至於這位江小姐,就只是順路的別家兒媳了。不熟。”
裴鴻雪暗暗在心中想,誰要與你做姐妹。
天色漸沉,三人便上路了。
連下數日大雨,地上四處都是淤泥水潭。前行速度緩慢,但楊崇雲似乎並不着急。甚至悠閒極了哼起小曲。天擦黑的時候,走到個村子。
楊崇雲說:“這兒是白雲洞,我們明日去龍泉鎮。”
江庭燕又問:“那……那不知……我如今身上也無財物……”
楊崇雲回頭看她一眼,淡淡道:“江大小姐放一百個心。此前既然收留了你這毫無用處的拖累,現在倒把你丟了不成?送佛送到西,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說話真是不中聽。
見她挑了個屋子稍大的人戶,叩響了木板門。片刻後,從裏頭走出來個着農裝的婦人。幾人說明來意,婦人便招呼她們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