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億爽快答應。
他從來不拒絕這種事，雖然成績一般，有時候給別人講到半截會忘，還得從頭再捋一遍或者現想，但是他好說話又熱心，還從來不衝同學擺架子，講題通常到最後會變成聚衆討論，大家都參與，不丟面子氛圍還好，所以身邊一圈人有什麼不會的都喜歡先問他。
他要是實在回答不了也會先去問老師，再回來講給別人聽。總之，他是不會讓別人的問題在他這兒落在地上，沒有迴應的。
江億看了看這題，確實是個麻煩，要先設再計算，一環扣一環，分值不高演算紙卻得用一半。當時課上陳聖僧花了約三十秒講解，把這題定義成——基礎簡單送分題，讓同學們課後自己研究透徹。
他也是課後重做了好幾遍纔算出準確答案15的。
“哦，這裏啊，要先解出差是多少……然後……我想想，對，再求sn……”江億拿鉛筆在他的書上一邊圈一邊講解。
兩人隔着過道一個講，一個聽，不約而同慢慢彎腰湊近，像給過道架了個拱橋。
講到半截，江億有個地方不確定，正好瞥見身後的高正一閒着，順手把參考書往他桌邊上一搭，筆尖圈了個公式，“高同學，這一步怎麼推到這一步的？”
高正一正在給中性筆換筆芯，聞言看了他一眼，又掃一眼他圈出的公式。
“高同學那節課沒來。”孫銳忙說。
“哦對……”江億抽回參考書，衝他不好意思地笑，“忘了。”轉身又要去和同桌蘇京確認。
高正一直接說，“答案15。”
江億和孫銳同時看他。
一個目瞪口呆，另一個“我寫答案了？”
江億看看手裏的書，雖然孫銳抄瞭解析步驟，但最後“當……”後面用的是省略號，什麼也沒寫，自然也沒算出最後答案——估計是前面沒抄明白所以後面就直接放棄了。
“你怎麼知道答案？”他問。看一眼就能知道？
“兩個下角標相加除以二。秒算題。”高正一裝好筆芯，拿着筆隨手轉了起來。
“什、什麼？”江億沒聽懂，一頭霧水。
高正一皺了下眉，停止轉筆，扯過參考書在兩個數下點了點，“笨啊……這倆數相加除以二。小學計算。如果是小數，就取倆數。”他沒想到這種一秒就可以看出答案的題還需要再講解第二遍，解釋得很快，輕描淡寫中還帶着點不耐煩。
一旁的孫銳連忙點頭，“哦哦，我研究研究。“
江億知道孫銳並沒聽懂卻不好意思再問，只得再問，“簡便算法？這樣解可以嗎？所有這類題型都行？不會出錯？“
高正一，“你可以自己驗證。“
江億撇了下嘴。
孫銳知道他這表情是有點不高興了，忙說，“我自己想想。正解和巧算我都試試。謝謝你們啊！“
江億轉頭趴回座位上。
蘇京湊過來，小聲模仿高正一剛剛的語氣“笨啊……”，
蘇京繼續在他的神經高壓線上狂舞，“說你傻，說你笨，還能在網上把你弄哭……億啊，你遇到命中剋星了，哈哈哈——”
江億恨不得把他這張嘴縫上。
“生氣不？”蘇京看他不還嘴，突發善心，“想不想報復回去？我跟你說，高同學這麼傲，最好的報復方法就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不是說你笨嗎？你去找道數學難題給他做。他還能什麼題都能解？到時候他做不出來，你輕飄飄還他句‘笨啊’……效果簡直了，哈哈哈啪啪啪——”
蘇京最後做了個打臉的動作，衝江億挑挑眉。
“誰要報復他？幼稚。”江億不理會他，低頭繼續做英語報上的測驗卷。
蘇京討了個沒趣，轉頭看錯題集去了。
江億看着報紙上的題目，回過神兒來時發現已經在空白處寫了句“笨？你才笨！你全家都笨”，還在旁邊畫了頂小鴨舌帽，寫了個a，又在帽子上戳了好幾個黑點。
他看着自己的傑作陷入沉思。
英語課上，jeff宋講的恰好是這套英語報，講了幾道聽力後忽然問了句，“哎？高正一，你還沒有這英語報吧？”
“沒有。”高正一回答。
“英語課代表下月別忘了給他訂上。現在……江億蘇京，你倆先看一份，拿一份給高正一看着。”
江億心中還有氣，不想借給高正一，衝蘇京使了個眼色，讓他把英語報遞到後面，哪知蘇京捂着自己的英語報不撒手，可憐兮兮地指了指剛剛全錯的五道聽力，然後堅決地搖了搖頭。
無奈江億隻得把自己的報紙從頭頂上豎過去，頭也沒回，感覺到高正一在後面接了才撒手。
他和蘇京湊一起看卷子，只聽jeff講一道蘇京改一道，講一道改一道，忽然遇上道做對的，兩人都感覺跟中彩票一樣。
“你下次全蒙c吧，估計對的還能多一點。”江億小聲笑話他。
“滾。我就聽力差。”蘇京拿筆尖點了點英語報，“哥後面全對信不？”
“全對個p……”江億看着蘇京戳英語報的動作，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完了……那句氣話、那個戳滿了怨氣之點的帽子還在他報紙上！！！
接下來一整節課他都坐立不安，如坐鍼氈。
好容易熬到下課，江億正在忐忑該怎麼跟高正一解釋，就看到他從桌邊一閃而過，順手把英語報放在桌上還了回來。
江億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句“笨？你才笨！你全家都笨”和那個怨氣帽子——在一大片英文字母中，這幾個漢字和卡通塗鴉格外扎眼。
尷尬地頭都要掉了。
他拿起報紙從頭到尾看一遍，無論對題、錯題都沒有任何標記，乾乾淨淨，就好像高正一拿過去就僅僅是看了看，又原封不動還了回來。
他看到了？沒看到？
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吧。唉——
哎？錯題怎麼不給圈一下？
江億看一眼講臺前正在和jeff宋說着什麼的高正一，拖過蘇京的卷子從頭到尾覈對自己的答案，把錯誤的挑出來一個個改掉，又標註上知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