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的是3塊錢一包的煙，連續吃了一週的泡麪，嘴裏全是防腐劑的味道，打電話也是撥過去等對方再打回來。
之所以如此窘迫，是因爲他目前的創業之旅，有些困難。
爲了實現自己的理想，常海江和幾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成立了一家名叫領航科技的公司，專門用來研發製造無人機，而他們創立公司所用的資金大多來自積蓄和獎學金，根本就沒有多少。
雖然是在香江大學讀研，但公司並沒有留在香江，因爲那邊寸土寸金的土地價格，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承受不住。
公司舉家搬到了海港市，在這裏，他們租了一間鄉下的廢棄工廠，附近地勢平坦，大多是些農田和荒地，用來做設備試飛倒是挺開闊。
在畢業論文進行演示的時候，常海江的無人機就已經可以搖搖晃晃地升到空中，雖然最後不幸“墜毀”，但這纔是讓他們能夠出來創業的信心根本。
能夠升空這無疑是0到1的突破，有了這一步，後面的2、3、4……等等還遠嗎？
可是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研發工作進展卻很並不順利，他們的無人機像是無頭蒼蠅似的亂撞，經常出現失靈的情況。
最可怕的是，公司所剩的經費也不多了，如果拿着現在的產品去銷售，恐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老常，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連一些實驗用的螺旋槳、電池、電機都快買不起了。”
常海江戴着厚重的眼鏡，心情比誰都煩躁：“我準備回學校問李教授他們，想想辦法。”
“有什麼辦法好想，上次借的5W塊還沒還，怎麼好意思再找他老人家？”
“這是我和李教授之間的事，你不用管！”
常海江這番話直接讓對方氣到無語。
“好，我不管，你自己看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就咱們幾個人，每次招人，只要看到這地方，人扭頭就走。”
“我們都是搞自動化和嵌入式開發的，就你最懂無人機，可是光憑咱們幾個人能行嗎？懸停技術到現在都沒有實質性突破，就連廠房頂都不飛不到。”
“老常，這是你的理想，但不是我的，對不起，我要走了。”
一番話說完，這人轉身離開，其他幾人怎麼叫也沒有回頭，大家的臉上沒有驚訝，只有無奈。
因爲這是一週內離開的第2名初創人員了。
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如果再沒有資金或者新鮮血液的補充，恐怕……
常海江點了根菸，菸嘴都被咬癟了，他以前不怎麼抽菸的，可是現在幾乎一天就要抽掉1包。
現場的氣氛有些沉悶，常海江連畫餅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打開了航拍愛好者論壇，許久沒有登錄，他的帖子裏多了不少新回覆。
依然是有支持也有反對的。
“嘀嘀嘀”這是論壇的私信提醒，常海江點開，裏面是一個陌生賬號的信息：“常先生，我對你的無人機想法很感興趣，有機會的話能否面談，相信我會給你現在的研究工作帶來幫助。”
範小山收到私信之後，當晚就買了張機票飛往海港市。
常海江他們所選的地方着實有些不太好找，海港市現在經濟如此發達了，去到目的地還是倒了幾次車。
等他站在農田邊上，看着遠處的青山和藍天，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來農家樂度假的。
又順着鄉間小路走了大概十分鐘，範小山終於看到了常海江說的那座廢棄廠房，門口掛了個“領航科技”的牌子，牌子上面已經長出了蜘蛛網。
門口的落葉和雜草也很久沒人處理過了，這哪像是個科技公司，倒像是團建常去的真人CS場地。
很多年後，常海江回憶起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莞爾一笑。
那是4月下旬的某天，常海江蹲在廠房門外叼着煙，正爲一筆資金犯愁，公司賬戶餘額130.45，只夠買幾組電池的錢了。
所有的備用材料都已經消耗殆盡，他們現在連試飛都不敢進行。
常海江攥着手機，準備在這根菸後，就打給大學時候的老師，看看能不能籌到資金。
正在這時，廠房的大鐵門發出嘎吱的響聲，那是被鐵鏽腐蝕的聲音。
常海江向着門口望去，只見一個身穿黑色T恤牛仔褲的人正邁步往裏走，看樣子不過二十來歲，人長得挺精神，左顧右盼着，似乎充滿了好奇。
常海江站起身迎了上去：“請問你找誰？”
“你好，我找常海江，我是在論壇上和他聯繫的。”
“是你？！”
範小山聽到這話，馬上確認了此人就是常海江，只是他頭髮潦草滿臉鬍渣，狀態似乎不太好。
“你好，我叫範小山。”
“你是航拍愛好者？”
範小山搖搖頭：“其實我對航拍沒什麼太大的興趣。”
聽到這話，常海江目光黯淡了幾分，緊接着範小山又說道：“我是想投資你的公司。”
常海江猛地擡頭，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範小山回了他一個微笑，常海江這才確認。
“你要投資，投資我的無人機？”
“沒錯，這次來是想看看你們公司的規模，以及產品。”
聽到這話常海江本該開心的，可是他在高興之後卻有些後悔，早知道對方是這樣的想法，就應該提前準備一下，只看目前這破舊的廠房和自己頹廢的樣子，哪還有人敢投資？
而且，這個人的年齡看上去和自己差不了多少，說是投資不會是來消遣自己的吧？
半信半疑之間，常海江還是帶着範小山進行了參觀，初看到無人機的外觀時，範小山愣了一下，這架無人機外觀酷似直升飛機。
這種結構用行內話叫“單旋翼”，而範小山記得另個世界成名的無人機結構應該是多旋翼的，看來自己來的時機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