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嬸,你已經昏迷了三天了。”
葉凡看着手臂上的皮疹出神,當下擡頭問道,卻見桂英帶着鼻音說道。
“這些日子難不成是你這照顧我?”
葉凡怔怔的看着桂英,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心裏又害怕桂英染上了天花,又後怕自己沒人降溫灌藥就這麼死在屋裏,一時間葉凡也覺得自己沒有考慮周全,主要是她也沒有想到感染天花會發作的這麼厲害。
“三嬸,你先喫點東西,我去給你端粥……”
桂英看着葉凡的樣子吸了吸鼻子,轉身出門把竈上溫的粥端了出來,想到三嬸身上的皮疹,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咬咬牙把眼裏逼了回去,這才端着粥和藥進了門。
葉凡看着桂英紅紅的眼睛和鼻子,哪裏不知這丫頭心裏是擔心她的身子,當下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喝了半碗清粥,然後才感覺人精神了些,身上隨之而來疼痛讓葉凡的臉色有些發白,爲了不讓桂英擔心,只能忍着。
“山裏怎麼樣了?大嫂他們還好嗎?陽兒他這次沒跟着你一起下山吧?”
“娘他們很好,就是擔心你和爹,三叔和小叔他們都擔心你……”
桂英想到她出來時小叔原本是想跟着她一起下山的,可是因爲三叔的話沒有跟着來,那樣子還難受很!可能是山裏的寒氣重的些,三叔這兩天有些咳嗽,爲了不讓葉凡擔心,桂英這些都不敢告訴葉凡,只是避重就輕的說道。
如今半個月過去了,他們就見過一次三嬸,誰知道這次出來後,三嬸居然感染了天花,當時可是嚇壞了桂英,爲了救葉凡,桂英也去了村裏領湯藥,還用三房剩下的烈酒給葉凡降溫,也見到了瘦的不成人樣的穆梁,可是讓桂英擔心不已,回來就急的哭了一場。
幸好這個時候葉凡終於醒了,要不然桂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凡聽見桂英說山裏的人沒事,當下放心下來,又想到陽兒那性子能忍着沒有下山,應該是聽進去她的話了。
葉凡滿眼複雜的看着桂英,想到這幾日兩人的接觸,也不知道這丫頭有沒有感染天花。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桂英搖了搖頭,知道葉凡是擔心她有症狀出現。
“如今村裏的情況怎麼樣?”
“村裏沒事,還和往常一樣!”
葉凡知道村民只要按照她的教導喝藥用藥洗眼睛和手,保持衛生,暫時應該不會有大礙,只要沒有出現併發症,熬過了這段時間,就能沒事了!
可是葉凡的想法是美好的,當晚因爲村裏人這段時間營養跟不上,好些第一批感染天花的人身上都出現了敗血症,敗血症是多發性膿腫引起的膿毒血癥,當晚一下死了四人,都是當初去服徭役回來的村民,讓人心痛不已,一時間祠堂哭聲震天。震天。
葉凡看着被放在火架上的村民屍體,有些恍惚,難道堅持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還是不能救這些村民?
對於這些葉凡只是冷冷一笑,果然,人性,是最不能信的東西!
當初是誰苦苦哀求她救他們,她明明告訴過他們,天花她沒有辦法醫治,可是村民爲了抓住她這根救命稻草,處處逼着她留了在村裏!
她不後悔留下來找醫治他們的辦法,只是免不了有些心寒。
於是葉凡一連十日沒有出現在村裏,不是她不願出來,而是她身上的天花比起村民的過程還要快速,在三日後她身上就已經出現了痘疹,然後沒有幾日痘疹就慢慢幹扁下去,就像是小孩子發痘一樣,讓葉凡知道種人痘是方法是可行的,但是前提是在沒有感染過天花的人身上種人痘纔有這樣的效果。
因爲種人痘的時候那病毒已經大大的減小,所以效果纔會這麼顯著,在身上的痘疤脫落的時候葉凡把痘疤都收集了起來,這痘疤是她康復後脫落下來的,那麼上面的毒性應該是最小的,如果把痘疤拿來種人痘的話,風險應該比直接感染膿水要好,畢竟沾了天花毒液的棉條就算在太陽下暴曬過一段時間減少了毒性,可是還是有許多的不確定,畢竟每個人的身體情況都不一樣。
剛剛恢復的葉凡正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村民的時候,就見桂英激動的衝了進門。
“三嬸,三嬸,來人了,村裏來了好多人和官兵……看來村裏有救了。”
葉凡聽見桂英的話,當下起身踏出了十來日沒有出過的房門,讓葉凡恍惚了一下,這段時間她爲了研究自己身上的天花,一直沒有離開房間半步,一下子接觸到其他的風景,覺得都有些陌生了。
當葉凡見到村裏進來的官兵和那些捂着口鼻的大夫時才真的相信朝廷派來的大夫,畢竟如今差不多快一個月了,她還以爲朝廷的人是想等他們所有人死去纔會踏足這個地方,所以當葉凡聽見桂英的話時是不敢置信的。
朝廷派來了大夫進村醫治他們對被死亡籠罩的村民來說無疑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時間村裏萎靡的氣息一掃而空,對着當今皇上感恩戴德,臉上都露出了希望。
葉凡看着面前眉眼高傲的老者,臉上戴着口罩,露出了下方的灰色鬍子,眉眼疏朗,額間有很重的皺褶,看樣子經常習慣性的皺眉,身後跟着大大小小的官兵和大夫,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眼裏閃過藐視,從旁邊那官兵的口中知道對方就是所謂的御醫,是從皇宮出來的人物。
“張御醫,她就是村裏唯一的大夫,穆家娘子,村裏的病人都是她在醫治,有什麼問題您就問她吧!”
“穆娘子,這位是從皇宮出來的張御醫,皇上愛民如子,特派張御醫來醫治天花的,還請你多多配合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