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

    寧凝被一陣震耳欲聾的砸門聲震醒,頭疼欲裂,四肢痠痛,她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身下鋪的是粉色牡丹棉布牀單,滿滿的老物件既視感。

    來不及想太多,頭越來越疼,像是要被炸開一樣,有什麼東西強行的進入她的大腦裏,耳邊還是一聲接着一聲地砸門聲,卷着叫罵聲,寧凝緊緊地按着太陽穴,想讓自己好受點。

    很快,她意識到她穿書了,昨晚是某視頻平臺的年末盛典,她因爲獲得百萬up主稱號,又加上粉絲們努力投票,她也受邀參加了這個活動,由於在等待區太無聊,她隨便點開了一本小說,打發時間。

    這本小說是一本80年代的小說,剛準備退出,她就發現了書中有個配角的名字跟她一樣,出於好奇,她多看了會兒,沒想到這一看,就把她氣得不行。

    書中的寧凝是個炮灰女配,在原知青女主楊青青拋夫棄子回城之後,她嫁給了楊青青的丈夫史任。

    農村出身,親媽早逝,後媽用她的聘禮當親生兒子結婚的彩禮錢,可謂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寧凝,在婆家任勞任怨地照顧一家老小,生怕婆家對她有一個不滿意,日子過得十分謹小慎微。

    可即便是她上孝順公婆,下用心照顧便宜兒子,她的丈夫,史任依舊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在家的身份,更像是保姆。

    這種情況在史任聽到前妻楊青青想重新複合時,更加艱難,史任爲了迎接前妻歸來清掃障礙,要要讓她讓位,書中的寧凝,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世界全部崩塌,在家哭得死去活來,六神無主。

    她求了又求,可公婆不向着她,就連便宜兒子也歡呼自己的親媽要回來了,她掏心掏肺對待的一家人,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心灰意冷間,原身把臥室的鑰匙都拿了,把自己反鎖在臥室裏,好像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個家繼續待下去。

    但他們並沒有因此就放棄,婆婆時不時站在門口辱罵她,兒子也時不時過來讓她滾,更別提那負心漢史任,他給她下了最後通牒,今天要是再不出來,他就拆門。

    原身知道沒人給自己撐腰,可自己如果真的被趕出去,讓村裏的人知道她離婚了,異樣的眼光,閒言碎語,再加上後媽的擠兌,她也活不下去,絕望間,原身吞下了臥室裏放的老鼠藥,躺在她最愛的粉色牡丹牀單上,閉上了眼。

    這樣,她就不會被趕出去了……

    寧凝記得她看到這裏時,氣得要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忍着罵人的衝動,她跳着看了看渣男史任的結局,再看到他並沒有獲得幸福圓滿的結局後,她纔好受了那麼一點點,剛準備細看,助理提醒她要上臺了,她只好把小說關了。

    昨晚慶功宴之後,因爲穿着晚禮服在寒風中吹得太久,她決定泡個澡,可沒想到,這一泡,她就告別了她的花花世界,來到了這裏,還穿成了書中同名的炮灰女配。

    都怪她心存僥倖,以爲喝了酒泡澡沒事……

    “寧凝!我勸你不要不知好歹,這婚我是離定了,你趕快從屋裏出來,一會兒拆門的師傅就來了,到時候我只會更厭惡你!”

    史任的話打斷了寧凝的沉思,她皺着眉,忍着渾身的不適坐了起來,地上還有一張微黃的格子紙,上面還有些微紅的粉末,想必這就是送走原身的藥。

    “寧凝,你把自己關裏面算怎麼回事,你還說你是個好後媽,亮亮肚子都餓了,昨天都沒怎麼喫,你今天還不出來做飯,要是我孫子餓出毛病,你承擔得起嗎?我以爲你跟別的後媽不一樣,現在想,後媽就是後媽,亮亮要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會這麼狠心嗎?”

    史母嫌棄的聲音傳進來,寧凝再看向地上那張紙時,忍不住冷笑了聲。

    就不把原身當人唄。

    原身在反鎖臥室一天一夜,水沒得喝,飯沒得喫,就連藥都是硬生生嚥下去的,那時這史母咋沒想過原身肚子餓不餓,渴不渴。

    現在人都不在了,還要讓她出去給寶貝孫子做飯。

    真是狠啊!

    臥室門外

    史任跟史母聽着臥室裏還是沒有動靜,史任厭惡地皺了皺眉,責怪地看向史母,“當初都說了不要農村的,胡攪蠻纏不講理,你非要我娶,現在你看,賴家裏了!”

    史母看着緊閉的臥室門,臉色沉了沉,“你以爲我想,我身體不好,亮亮需要人照顧,她家底薄,又怯弱,我想的也是以後你要是有喜歡的,找個理由打發了,也沒人敢惹事,誰知道她平時看着老實,竟然這麼犟,真印證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行了,別說這些了,媽,你在這兒看着,我去找師傅借工具,這門,我今天必拆!”

    史母一把拽住要走的兒子,“你借工具?你不是說喊了師傅過來幫忙拆嗎?”

    史任蹙眉,小聲說道:“這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嗎?她還在裏面,師傅把門一開,她要是鬧起來,那不就全都知道了,我現在正處於升主任的關鍵時期,風評可不能受影響!”

    “有道理,兒子你放心,我在這兒看着,你快去快回。”

    她說完,搬了個凳子就坐在臥室門前,亮亮被他爺爺帶出去過早了,她剛剛說的那些不過是想用激將法把人激出來。

    “你呀,親媽走的早,後媽把你當草,你親爹也不管你,你本就是草根命,是我們給了你進城的機會,你應該感激我們,而不是給我們添堵。

    我知道,你捨不得走,讓你過慣了好日子,再去過那貧賤的,你肯定不願意,可這沒辦法啊,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你命不好,要怪,你只能去怪老天爺!怪他,沒給你生在城裏,你可不能賴着我們家!”

    寧凝這會兒酸脹的四肢,頭疼都緩解了很多,她聽着史母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老太太可真會說,黑的說成白的,合着他們一家人還算是好人了?

    身體慢慢恢復,一些感官也開始工作了,寧凝感覺到口乾舌燥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心裏甚至有些發慌,估計是太餓了。

    原身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一夜,本就沒多少油水,能不餓嘛。

    寧凝舔了舔嘴脣,穿上鞋,胡亂順了順頭髮,朝門口走去。

    “你要是識相點,老老實實跟我兒子離婚,我還可以給你介紹個保姆的工作,你一樣可以留在城裏……”

    史母正說着,門忽然開了,已經一天一夜沒出來的寧凝,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你!”

    史母大喜,立馬從凳子上站起來,她得意地笑了笑,犟又怎麼樣,還不是被她拿捏住了!

    農村來的就是見識短,隨便說說,還真信了。

    寧凝瞥了眼史母略顯刻薄的臉,怕長針眼,趕緊移開了視線,她徑直的走向茶几,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全喝了下去。

    一杯水喝完,喉嚨舒服了,可胃裏更不滿足了,她感覺自己餓的能喫下一頭牛。

    史母擔心寧凝再把自己反鎖進去,乾脆把凳子搬到兒子臥室門口,靠着門框略帶得意地看着寧凝,這下看她還怎麼鬧。

    可沒想到,她看都沒看自己,喝完水之後,直接走向大門右側的櫃子。

    史母在一邊瞧着,她怎麼覺得,這寧凝好像有些不太對?

    眼瞧着寧凝打開櫃子,拿出了雞蛋,史母再也忍不了了,衝了過去。

    “快放下,這雞蛋是你能拿的?”

    話音剛落,寧凝就利落的把雞蛋打入碗中,雞蛋殼化成一道優美的拋物線,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拿出筷子,開始攪和雞蛋,不鹹不淡地說道:“我爲這個家付出這麼多,現如今要離婚了,沒道理連個雞蛋都不能喫,說出去,讓大家知道你們這麼苛待我,你們面上有光嗎?”

    史母聽到她說離婚,心裏大喜,可也忍不住反駁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家可沒苛待你,是你自己說雞蛋要給亮亮喫,你不愛喫雞蛋。”

    同意離婚就好,同意離婚就好!

    寧凝看着她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冷哼了聲,她端着雞蛋碗朝門外走去。

    筒子樓,廚房都在樓道里,哪怕現在是寒冬,她也只能冒着寒氣,去外面做飯。

    想到原身一個人在外面吹着冷風做飯,而他們一家坐在屋裏,圍着暖爐烤火等飯喫的場景,寧凝又轉身拿了油壺。

    眼看着史母心疼的眼神,寧凝反問道:“怎麼?你不會想讓我不放油炒雞蛋,左鄰右舍要是聞到糊味,我該不該說是史家喫不起油?”

    史母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看着寧凝,只不過一天一夜沒見,這寧凝怎麼像變了個性子,還敢跟她這麼說話!

    要知道,以前她說往東,寧凝都不敢往西,事事都要她說了纔算,一副任勞任怨的模樣,讓她擺足了當婆婆款兒。

    可這女人現在竟然變了!

    就在史母還在屋裏驚詫間,寧凝已經開始煎雞蛋了,她嫌棄地看了眼油壺裏纏着棉布的筷子,直接端起油壺往鍋裏倒了些油。

    史母不放心跟了出來,看到鍋裏已經冒煙的油,再也忍不住驚呼道:“你個敗家娘們兒!誰借你的膽子,倒這麼多油,快給我裝回碗裏!”

    可沒想到,寧凝當着她的面,把雞蛋液倒進了鍋裏,雞蛋液遇到熱油,先是刺啦一聲,緊接着噼裏啪啦地開始膨脹,泛起了泡泡,香噴噴的雞蛋味兒瀰漫在樓道里。

    寧凝滿意地笑了,煎雞蛋嘛,能不費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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