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南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沒有東張西望,也沒有看他,目光疏離冷淡,臉上也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又或者什麼也沒想。
她的樣子,像是在路邊隨意地等着一個人,人還沒到,她也不着急,只是隨意地站在那裏安靜地等着,反正那個人遲早會到。
這種漫不經心的疏離,在她的身上渾然天成。
“呵~”許南生又忍不住勾起了脣角。
她就是這樣,心裏越是拿定主意,面上就越是裝作無動於衷。
“不好回答?”他眼帶嘲諷,問。
南客沒有吭聲。
“還是,不想回答?”他又問。
“呵~”笑聲簡短,一帶而過,一點感情也沒有。
他定是認爲,她是故意如此。
既然,他想知道,南客咬了咬牙,開口道:“爲了錢。”
許南生愣了一下。
“你很缺錢?”他問。
南客咬了咬自己的脣角,按捺住了自己想轉身就走的衝動,不能轉身就走,她還需要這份工作。
所以,就當是自己再跟社會人頑強鬥爭。
見她沒有回答,許南生緩緩嘆氣,無奈道:“你缺錢,我可以給你的。”
南客微不可覺地笑了一下:“我缺錢,但不缺你的。”
一時冷場。
過了一會兒,南客問:“面試還要繼續嗎?”
既然這場面試註定不會那麼正式,她也不想再繼續兜圈子了,開誠佈公,直接表達自己對這份工作的強烈意願:“我需要這份工作。”
許南生看着她,目光變得幽遠深沉。
“當然。”他答。
“那~繼續?”南客故作輕鬆。
只要姐姐端得住,刀山火海皆是虛幻。
許南生沒有吭聲,他看得出來,她需要這份工作,所以她一直在隱忍,哪怕心有疑惑,也沒有直接撕破臉皮。
比起強耗,還真沒人能耗得過她。
她都耗了這麼多年了,也不累嗎?
“講個笑話給我聽。”許南生雙手伸向了腦後,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說道:“你的笑話若講得好笑,我就讓你來金煌上班。”
“啊?”南客明顯愣了一下,確信他這話不是隨意說說,而是認真的。
這簡直就是讓她想死。
你可以讓她唱歌,可以讓她跳舞,甚至可以讓她表演胸口碎大石,但是讓她講笑話?
她真沒這個天賦。
從小到大,都沒有。
而他,顯然知道。
看向她的目光,極爲挑釁,帶着惡趣味的笑意。
他就想看她,是怎麼爲了這份工作折腰而已。
“怎麼?不會?”他很爲難:“那可怎麼辦,我現在就只想聽人講笑話。”
他眨着眼睛,可憐兮兮地盯着她,彷彿,爲難的不是她而是自己,他纔是那個委屈又無奈的人。
“你可以試試。”他好心建議:“對你,我要求很低的。”
要求很低,還讓她講笑話?
不知道,她從小到大,對笑話的需求量爲零嗎?
試試你妹。
笑話是試試就能講得出來的嗎?
南客心裏一萬個不願意,想想自己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咬碎了牙往肚裏吞:“試試就試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道:“一個人的身份能造假嗎?”
許南生的臉色沉了沉,眼裏陰鬱一閃而過,沒有吭聲,只是剎那,臉上又浮現出了那種漫不經心地笑意,一雙勾魂的眼看向南客,眼神從上到下,肆意而張揚地打量着她,脣角輕勾,帶着嘲諷。
“哈,答案是,能,因爲有□□啊。”南客的笑話,講得很快。
她實在是一個不會講笑話的人,連自己都覺得冷,冷得笑不出來。
於是,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看着許南生,迎着他的目光,不躲閃。
“我其實不太會講笑話。”
“嗯。”
“~真地一點也不好笑嗎?”
“好笑。”
好笑。
但是,他沒有笑。
比敷衍還敷衍。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記住這個奇怪的笑話?”
“可能,有人說過給你聽吧。”
“可能吧。”
又是沉默。
許南生盯着眼前的女孩,在昏暗的環境裏呆了這麼久,他不相信她還沒有看清他的臉,可是,她什麼反應也沒有。
哪怕,她說出了這個曾經只有他跟她兩個人知道的笑話,臉上也仍然是一派平和淡定。心底莫明生起一股煩躁,眼前的崔南客,仿伸是一攤棉花,什麼東西砸上去都是無聲無息。
分開久了,連他都已經摸不清楚她如今心底裏的真實想法了。
“爲什麼想來這裏工作?”許南生終是無奈,站起了身來,走到了南客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他有超乎尋常的執着,哪怕她已經告訴他答案。
“爲什麼要來這裏的工作?呵~”
崔南客冷笑,她知道他介意什麼,但是那只是他的介意,跟她無關。
她說得輕描淡寫:“我需要錢啊,許總,除了賺錢,您覺得我還有什麼原因呢?”
“賺錢可以有很多種方式。”許南生目光暗沉了下來,聲音裏透着絲許凌利。
顯然,是有些生氣。
“許總,不會是又要給我錢吧?”崔南客搶先說了出來。
儘管知道他對自己從來沒有以錢壓人的意思。
一口一個許總,眼前的女人擺明了是要撇清跟自己的關係,面對她輕蔑的嘲諷,許南生的神情變了變:“南南,你知道的,對你我從來沒有任何的輕視,我只是不想你用這種方式來賺錢。”
崔南客冷笑了一聲:“是啊,有很多種方式,比如說,跟你許總不清不白地混到一起,也可以。”
這段時間,c城關於他的傳聞的確不少,當然,主要以緋聞爲主。
前天新聞網站的頭條還是他一擲千金,送了某個當紅的小模特一輛豪車。
“你看過那些。”許南生問,眼裏突然勾起了笑意,她還是關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