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甜誘 >第9章 第9章
    初夏的清晨,微涼。

    正是好睡的時候,南客卻睡得並不太安穩。

    昨晚,從許南生那回來的時候,她看過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是夜裏十二點,一天的結束和開始。

    像她跟許南生,時隔七年再見,若輪迴重疊,似從來沒有分開過。

    一夜輾轉無眠,臨近天亮之際,倒是迷迷糊糊地起了睡意,但也睡不安穩,腦海裏夢境紛呈,各式各樣的夢,帶着現實的荒誕。

    倔強的少女,像是被折斷鳥翼的孤雁,囚禁在四方見天的舊院中,老人在旁邊碎碎叨叨,眼裏是藏不住的淚水。

    c城還沒有改造的舊機場,柱着柺杖的女孩從出租車上下來,大概是走得太急了,一把撲倒在地上……又很快爬了起來。

    揹着揹包的少年,過了安檢,走在鋪了紅色地毯的通道里,沒有回頭,很快拐彎消失在視線裏。

    有女孩壓抑不住的哭聲。

    許南生,你要走了,我不會原諒你,絕不!

    絕不原諒!

    他明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爲什麼就是不肯回頭呢?

    連分手都不肯跟自己說一聲。

    是她,不配嗎?

    最終,驚醒的時候,腦海中僅存的印記無一不是少年時候的許南生。

    相聚或別離,沒有一個確切的信號,總感覺不是真的。

    身上沁出一層薄汗。

    時間尚早,南客強迫自己又眯了十幾分鍾,實在是睡意全無,乾脆從牀上爬起來準備洗了個澡。

    拿了換洗衣服後,熱水器不知道怎麼突然打不着火了,懶得燒水,南客乾脆洗了個涼水澡。

    透心涼的水,終於驅散了夢魘後的餘悸。

    洗涮完畢後,給自己煮了一份清水面條,喫完早餐,洗好碗筷,給自己換了身乾淨的出門的衣服。

    許南生買給她的那些衣服,她一件也沒有帶回來。

    在這點上,許南生是頗亦微詞,怪她分得太清了。

    看着被留在車後備廂裏的衣服,許南生遲疑了一下,撥通了李修的電話。

    在等李修過來接他的這段時間,他又想了很多……

    當年,在他還是金崽的時候,崔南客救過他一回,後來金爺爲了感謝她,提出要支助她上學的費用,南客拒絕了。

    她寧願跟着自己的奶奶撿垃圾賣,也不肯接受別人在金錢上一絲一毫的施予,後來,熟悉了有次他問過崔南客,當初爲什麼不求回報,南客說是老太太說的,命運的饋贈都標好了價格。

    連金爺都忍不住感嘆,這個女孩子雖然出身不怎麼好,卻是個傲到骨子裏的人,不可小覷。

    小小的金崽聽不懂話裏的意思,但至此對這個女孩子比對所有人都要高看一眼。

    雖然,這些年她並沒有如金爺當初所看的那般,靠着自己的能力過上一飛沖天的生活,而且似乎還過得不怎麼如意,但是,許南生永遠都記得當初金爺說的那句話,女孩是傲在骨子裏的人,在她沒有真正接受時,任何對她的支助都會是施捨,她會看作羞辱。

    所以,她在泥濘裏滾爬的時候,他只是陪着她一起,等着有一天她能自己爬出泥濘。

    他也等着有一天,她能真正接受他。

    南客給小院門落鎖的時候,接到了何姐打來的電話。

    何姐是個白白胖胖的中年婦女,說話粗聲粗氣,聲音像個男人,性格卻是十分熱情開朗,且做事也細緻,照顧小杰,除了基本的護理,每天還主動提出給小杰讀半個小時的新聞,後來南客又給買了一些名著和心理治癒方面的書籍,何姐也會一本一本地讀給小杰聽。

    有了何姐的照顧,的確是讓南客省心了不少。

    “喂,何姐。”南客對她也是真心感謝,接電話的聲音軟軟糯糯,聽起來很親切。

    她一邊聽着電話,一邊單手鎖上了院門,手上一個不穩,鑰匙掉在了地上,她俯身去撿,氣息有些不穩,何姐在電話那端問她:“崔小姐,你怎麼了呢?”

    “沒有,鑰匙掉了,撿鑰匙呢。”

    “哦,鑰匙掉了啊。”何姐半開着玩笑:“還以爲你是跟男朋友在一起呢?”

    “男朋友?”南客愣了愣:“我還沒男朋友呢!”

    何姐:“不會啊,我看你都上網了。”

    南客:“……”更是摸不着頭腦了。

    “我也就聽前臺那小姑娘說的,她說你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網上爆出來的。”

    南客:“……何姐,沒有的事。”

    “是啊,我也覺得她們是亂說的,崔小姐要是找了有錢人,怎麼可能還會過得這麼辛苦。”何姐轉換了話題:“要出門啊?”

    “嗯。”南客答:“回一趟學校。”

    “這麼早啊?”

    “嗯。”

    “喫飯了嗎?”

    “吃了。”

    簡短,白開水一樣的閒談,南客耐心極好地有問有答,不是基於她現在有求於何姐照顧小杰,而是這份人與人之間的真情。

    “聽我的話,再忙也要記得喫飯啊。”何姐在電話那端關心地說道。

    “嗯。”南客應了一聲,取下了牆角一塊鬆動的磚頭,把鑰匙放了進裏,隨後又把磚頭插了進去。

    這種藏鑰匙的方法,還是小時候她奶奶教她的,雖然現在就剩她一個人住這了,還是習慣性地把鑰匙放磚縫裏。

    “一定要喫飯噢!”何姐還在電話那端嘮叨,南客擡眼看了看落好鎖的院門,微垂了下眼睫毛:“我會的。”

    不知爲何,聲音起了一絲哽咽。

    好在,她及時地咳了咳嗽,沒讓何姐聽出不對勁。

    她跟何姐,萍水相逢,算不上私交多深,只是有次她跟何姐聊天,無意中提及自己有段時間不喫早餐,當時自己只是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不喫早餐多好,減肥還可以省錢。

    結果

    結果就是,自己被何姐拉着足足上了半個小時的養生課,末了,每次何姐打電話給自己,只要是飯點時間,都不會忘記要提醒上一句,讓自己按時喫飯。

    這一提醒,就是幾年。這份關切,說不讓人感動,是假。

    “吃了早餐就好,吃了就好。”何姐在電話那端喋喋不休:“人是鐵,飯是鋼,早餐要喫好,中餐要喫飽,晚餐要喫少感冒了?”

    “沒有,嗓子有點不舒服。”

    “噢~那要多喝熱水。夏天來了,女孩子別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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