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甜誘 >第23章 第23章
    南客轉過了頭,似乎連看一眼眼前這個人都覺得不值。

    她語氣平靜地述道:“我媽是個酒鬼,從我懂事起,她就沒有完整的24小時都是清醒的時候,她自己的人生過得不如意,所以她希望所有人都跟她一樣,過得不好,誰要過得好了,就是跟她有仇。她戾氣沖天,懟天懟地懟空氣,鬧東鬧西鬧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不喝酒的時候,鬧,喝酒後,還是鬧,找自己的前夫鬧,找自己沒空養的女兒鬧,找自己的後夫鬧,但凡看到人,她都要鬧,鬧得前夫看到她辟邪一樣地躲着,鬧得後夫把她被趕出了家門,鬧得女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找工作,鬧得驚天地泣鬼神,鬧得人神共憤。”

    南客的眼睛突然就紅了:“張倦戀,你無路可走了,就只能折騰我。”

    “我認了。可是,爲什麼是我啊?”她幾乎說不出話來,可是她不甘心:“爲什麼是我啊?”

    南客怒吼道:“爲什麼?爲什麼tm偏偏是我啊?爲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是你tm跟男人爽了,不計後果生下的我,卻要我來承擔這一切?呵,我不就是你一時衝動下的產物嗎?除此之外,我算什麼?你tm雙腿一張爽了,就沒有想過自己承擔這後果嗎?如果是這樣,我倒想問問你,tm到底是誰不要臉?”

    砰。

    南客的頭上捱了重重地一擊。

    張倦戀隨手拿起了身旁臺上的菜碗,整個地砸在了崔南客的頭上,一雙原本眉目流轉的眼睛,因爲長期酗酒早已經變得渾濁不堪,此刻更是透着腥紅的光:“你個小賤貨,你翻天了是吧?敢跟我叫囂了,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崔南客淡漠地擦了一把自己的頭上流下來的汁液,伸手扯下了沾在自己頭髮上的那根烏黑的空心菜,隨手扔在了地上。

    手上,除了烏黑菜汁,沒血。

    果然,命賤的人,頭都比別人硬。

    南客苦笑了一聲,彎腰撿起了自己的包,那上面被菜汁濺得有些髒了,她擦了擦包,放在了邊上,又從竈臺上拿過了一隻盤子,遞給張倦戀,擡眼看她,面色平靜道:“來啊,你打?”

    張倦戀愣了一愣,似有片刻的猶豫後,揮手狠狠地扇了南客一個耳光:“我還不敢打你了?”

    南客的臉上穩穩地捱了一巴掌,但是,她連頭都沒有移一下,仍然是擡着頭,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女人,雙手託着手裏的盤子,維持着遞交的姿勢。

    張倦戀呆了呆,搶過盤子,叫道:“你是我生的,殺了你都不用償命。”

    “殺我?呵”南客撫着自己被扇得火辣疼痛的臉頰,笑得無比燦爛。

    張倦戀那一巴掌扇得是真狠啊,可是她卻似一點也不痛。

    再痛,抵得過心痛嗎?

    “你殺啊~”南客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的身體很疲倦,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根充滿倦意的羽毛,彷彿下一刻就會飄浮起來,順風而去。

    她的腳步卻走得異常地堅定,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清晰地迴響。

    南客一直走到了做菜的案板前,動作柔和地拿起放在上面的菜刀,然後,突然“唰”地一聲,把刀扔到了張倦戀前面的地上。

    菜刀在水泥地面上彈跳而起,又落了下去,發出刺耳的聲音。

    張倦戀嚇得往後退跳了幾步,眼神裏終於流露出了一絲驚慌:“你要乾乾什麼?”

    “幹嘛啊?”她轉身把手裏的盤子扔回了竈臺上,在身上擦了擦自己的手,警惕地瞪着南客。

    呵,崔南客冷笑了一聲,沒有理會她,還能幹什麼?跟自己的親爹動過刀,現在又跟自己的親孃動了刀,這世上,怕也沒有她這麼爲人子女的人了吧。

    能幹什麼?

    “殺吧。”南客看了看地上的刀,又看了看張倦戀,說道。

    她的聲音極其地平淡,相較於往常的冷漠,甚至於此刻還有些溫和。她看着張倦戀,臉上露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溫和,不緊不慢地開口:“別怕,撿起來,殺了我!”

    張倦戀注視着南客好一會兒,這才確定崔南客並不是在嚇唬自己,她是認真的。

    “啊~”張倦戀被這個可怕的發現嚇得退後了幾步,這樣的崔南客,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聲音都有些哆嗦了:“你瘋瘋了嗎?殺殺人是要坐牢的。”

    崔南客淡淡地笑了笑:“你不用,我是你生的。”

    她的聲音,很溫和,柔聲細語,如春風一般,帶着暖意,勾人魂魄。

    可是,張倦戀卻害怕了。這麼多年以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自己女兒身上的那種壓迫感,無形,但是卻已經無法忽視。

    有那麼一瞬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女兒,早就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你你神經啊,我那是亂亂說的,殺人償命,誰誰不知道啊?”她怎麼甘心。

    南客笑,語氣不明:“哦,知道啊。”

    知道殺人要償命的啊?

    那逼死人呢?

    逼死人要不要償命她並不清楚法律上的概論,但是,她知道如若再任張倦戀這樣作下去,自己遲早會被她逼死。

    所以,她不忍了。

    崔南客盯着張倦戀,眼裏甚至含了笑意,那笑看起來那麼清朗純真,可是,聲音卻是冰冷無比:“殺人償命呀,嗯,殺人確實要償命的,可是,張倦戀,就算知道,我若有一天真地被你逼到無路可走了,也會”

    她停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殺~人~的!”

    張倦戀被自己女兒眼裏駭人的光芒給嚇到了,忍不住又推後了兩步,可是她已經抵到了牆角邊上,沒有可以退的空間了。

    房子太小,崔南客雖然清瘦,但是她長年被放養,哪怕那個老太婆把她教育得再好,身上到底還是有着一股子野性,發起狠來自己可能還真討不到便宜。

    張倦戀擺了擺手,嗓音都變了:“南南,媽就是跟你說着玩的,你還不瞭解媽媽嗎?媽媽不管做了什麼,還是愛你的。”

    愛。

    呵。

    好‘偉大’的愛啊。

    她三歲的時候,張倦戀大冬天的把她趕出家門,讓她去找在外面打牌不肯回家的崔友軍,她找不到人,又不敢回家,在樓下淋了雨,渾身溼透地回到家,張倦戀因爲她沒有叫回崔在軍還不肯給她開門,她冷得縮在門邊,後來不知道怎麼睡着了,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南客記得那一次,她整整發燒了一個星期。

    六歲的時候,張倦戀跟崔友軍已經在開始鬧離婚了,每次吵架自己都無辜受到牽連,甚至於半夜睡着了,只要張倦戀心裏覺得不舒服,都會把自己抱起來扔到門外,逼崔友軍認錯才肯放她進來。崔友軍怎麼可能會爲了她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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