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廟遺址由人類守衛,只有本州的人可以進入,或由本州人領入。
今夜他們要在秀莊借宿。
來到村口前,寅萇發現,守衛秀莊的竟然是一羣孩子,村子的大路上盡是扛着鋤頭的女人,幾乎沒有男人,唯一可以見到的男性便是村口的幼童。
“來者何人。”元葉伸出長矛,指向元弘。
“我是你們村子元月的朋友,我們想來借宿一晚。”元弘向元葉解釋。
“你們是我哥哥的朋友?”元葉一臉狐疑。
“這不能有假,這是你哥哥送我的葉箋,你認得是你哥哥的手藝嗎。”元弘的手心裏躺着一張葉子,上面有好看的紋路。
“那你進來去找村長吧。”元葉收起長矛,豎在身旁。
天色已晚,各門各戶在門口點起一盞燈籠,元弘揹着兩個包裹,默默跟在寅萇的後面。
來到中央的屋子,一位老人拄着柺杖,坐在門口的竹椅上乘涼。
“爺爺,你好,你是村長嗎?”寅萇雙手放在膝蓋上,半彎着腰。
“我是,小姑娘你有什麼事情嗎。”村長盯着寅萇背後那把刀,防備得很。
“村長你好,我是元月的朋友,我們途經此地,恰好想來這裏借宿。。”元弘滿懷期待地看着村長。
“你們你們是阿月的朋友?”村長睜開眼睛“真的嗎,這位公子,看你長相清秀,你同阿月是同僚麼?”
“他很好,他在我們那裏很受歡迎。”
“那就好。”村長顫巍巍地站起來,兩人伸手要去扶。村長費力將柺杖提起,又按在地上,衝着對門喊“他三嬸!有客人來了!”
對門一箇中年婦女從屋子裏出來,習慣性用圍裙擦乾淨手。
“都是阿月的朋友,來借宿一晚。”
“噢阿月的朋友,進來吧”三嬸伸出手,向着房內。
屋子內的程設簡陋,但是整潔。寅萇瞧見在櫃子底下藏着一個包袱,門外堆着一堆劈好的,漆面的木材。
“你們叫我三嬸就可以了”三嬸拿着一個乾淨的小壺倒水“咱們這裏沒什麼好招待,你們將就將就。”
“謝謝三嬸”寅萇接過小杯,夜幕降臨,氣溫開始降低。這杯熱茶恰好暖了她的手。
“三嬸,爲什麼村子裏都是些孩子在看門”元弘接過茶杯道謝,想起了元月的弟弟。
“你們外來人有所不知”三嬸停下來,門口有了動靜。是元葉從屋外走進來,把長矛扔在屋內,衝進了一間房間,倒在牀上。
“葉兒?”三嬸掀開房間的門簾,元葉墜在被子上,毫無動靜。三嬸又拉過另一牀被子,蓋在他的身上。
“他怎麼了?”寅萇往房間裏探頭。
“他太累了,我們外邊說。”三嬸看着元葉,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
“十年前,我們村子發生了一件大事,村子裏的成年男人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一夜之前全都成了賭鬼,最後賭的身無分文,在路上就被賭場的惡霸殺死了。”
“一夜之間村裏所有成年男人都消失了。偏偏我們村子得一位高人指示,他說我們村子裏的男人長相秀氣,剩下的孩子們,可以去城裏謀生路,從藝。”
“不到一個月,他們被送到了城裏,大家都喜歡他們,他們也救了村子。可大一些的孩子都出去了,女人要種田,看村子的事情只能教給小孩子了,孩子機靈”
“我們村子有世仇,隔壁的禾莊,一直妒忌我族長得好看,什麼事情都壓他們一頭,所以他們蓄意報復,近幾年經常過來霸佔我們的田地,還打砸村子。。。”
“原本葉兒也可以跟他的哥哥一起去中州城,沒想到被那羣莽漢打砸,留下了疤痕”
說着,三嬸的聲音哽咽起來,彷彿那鋤頭是砸在了她的心間。
“三嬸”元弘安慰三嬸“這些事情終究會過去的。”
“我們這裏條件就這樣,不介意的話,小夥子同葉兒一張牀,小姑娘跟我擠一擠,沒關係吧?”三嬸費力擠出一絲笑容。
有得睡已經不錯了,他們哪裏敢嫌棄。
聽着三嬸粗重的鼾聲,寅萇一點也睡不着。窗外的天空黑得純粹,點綴着點點星斑。
“我就想睡個覺啊”寅萇捂着臉,面向窗戶,轉過去。
窗戶上有個人影,伸進一隻手。
寅萇死死地盯着那隻手,眉頭逐漸緊皺。
右手抓住那隻陌生的手,左手像蛇一樣插出窗外,鎖住了那人的喉。
“你是誰!”寅萇鬆開那人的手,慢慢撥開窗戶。
面前,是元弘那張漲紅的臉。
“是我”元弘身體發顫,艱難吐出兩個字。
寅萇一驚,轉頭看向三嬸。
三嬸的鼾聲沒斷。她從窗戶跳出去,看見元弘的手上提着一隻兔子。
“這麼晚了,你從哪裏得的兔子?”寅萇抓過兔子,兔子的身體僵硬,四肢滯在空中,只有那鼻子還在不停翕動。
“我想你還沒喫飯,就去捉了這隻兔子。就在村口養着,牌子上寫了‘隨便拿’”
小河邊飄起一縷煙,寅萇對着火搓搓手,兔子的肉被火燎過散發出陣陣香味。
“可以吃了嗎?”寅萇咽口水。
“還沒呢。”元弘翻動兔子,伸出兩根手指將寅萇推離火焰。“都快燒到你的毛了。”
“噢”寅萇的瞳孔映出跳動的火焰。“那我再等等”
火將木柴燒出噼裏啪啦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大。
寅萇聽見腳步聲。
果不其然,扭頭看見黑壓壓的壯漢涌進了村口。
都在念着同一個詞。
全都殺
寅萇覺得大事不妙,抓起刀就往村子裏衝。
“梆梆梆梆梆”
“隔壁村的又來了!快醒醒!”
“快起牀!!”
寅萇和元弘還沒來得及進村,不知道從哪裏埋伏了一些孩子,拿着鑼滿村子敲,一瞬間,各家各戶的窗戶都亮了。
女人們拿着農具,孩子們握起自己的長矛,一瞬間,那羣男人被包圍住了。
一個男人緊咬牙關,大吼一聲往一個女人頭上劈去,未曾想是那個男人發出一聲哀嚎。
另一個女人一鋤頭砸向男人的腰間。其他男人嚇得一顫,又用力握緊了手上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