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繞過身前的水桶,側着身貼在最前方那個水桶的側後方,腳步交錯之間周清忽然伸出手,一把便鉤住了那名捕快的脖頸,狠狠砸在了身旁的水桶壁上。
隨着彭的一聲脆響之後,周清便直接扭身跳下了馬車,一躍來到了那兩匹拉車的駑馬中間。
雙手輕撫馬鬃,安撫下了受驚的駑馬之後,周清這纔算是徹底放下了心,縱身回到了馬車之上。
“嘖嘖嘖,昏迷的恰到好處,真不愧是我,這潛行技能簡直完美。”俯身看着腳邊的捕快嘀咕了一聲,周清便手腳麻利的扒下了他的官服,熟練無比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果身上有系統,周清顧及此時自己的潛行技能都應該已經點滿了,單槍匹馬混出了順天府,中間一人未殺全程隱蔽。
這也就是自己了,要是換了旁人早就忍不住開個無雙,將所有見過自己的人幹掉了,畢竟潛伏總是會被發現,唯有無雙才能如入無人之境。
搖搖頭將腦子裏某個手持單手斧的刺客大師形象驅散,周清緩緩吐出一口氣,驅除了心頭的所有雜念。
稍稍閉目調整了一下心態之後,周清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嚴肅,滿滿的都是正氣凜然,都是爲百姓服務。
“這樣的話,應該就能從城門口混出去了吧?”低語一聲撫平衣襟上的褶皺,周清便抱起那名昏迷的捕快,將其藏在了小巷的隱蔽角落裏。
雖說這樣做或許會有着各種各樣的隱患,例如他突然清醒過來,又或是被其他搜捕自己的捕快發現,進而透露自己的行蹤什麼的。
但周清終究還是一個好人,雖說這年頭好人都快成爲髒話了,可若是因爲對方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就將對方置之於死地,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周清是真的做不到。
低頭看了看手中那個屬於對方,並且正在不斷散發着貧窮氣息的錢袋,周清此時甚至都有點想哭。
窮人何苦爲難窮人?同是天涯淪落窮,相逢何必曾相識?
輕嘆一口氣,自錢袋中分出了一半的銅錢放入自己錢袋中,周清頓時就感覺這個世界充滿了光明,就連不遠處的火把,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美妙。
“火把?”微微翹起的嘴角陡然一抽,周清整個人瞬間就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只是幾個呼吸間便坐上了馬車,拿起一旁放着的馬鞭就是一揮。
隨着兩匹駑馬一陣嘶吼,原本還停在原地的馬車頓時快速疾馳了起來,依稀間周清還在兩匹駑馬的眼角處,見到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握着手中的繮繩操控着方向,此時周清也顧不上那麼太多,按照之前兩人的對話,城門口哪裏應該是已經打點好了的,但若是遇到了其他捕快,該抓那還是得被抓的。
或許之前那個捕快還能和其他人套套關係,但他這個西貝貨除了硬闖之外,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瘋了嗎?夜裏趕這麼快的車,急着去投胎嗎?”
聽着身後不滿的喊叫聲,周清連忙一抖繮繩驅使着駑馬跑的更加快了幾分,將那名叫喊的捕快遠遠甩在了身後。
感受着清風在耳邊吹過,遙望着天邊漸漸浮現出的一縷晨光,不知爲何周清忽然很想高歌一曲,大吼一聲套馬滴漢子你威武雄壯啥的,雖然他就只有馬而已。
如今是成是敗皆在此一瞬,他不清楚原本應該那個捕快應該說什麼,但這車既然是一輛水車,那麼高喊走水就肯定沒錯。
古往今來,周清還就真沒見過有誰敢攔救火車的,若是攔了某個官員的車輦,那還能推諉說聲盡忠職守不懂變通。
可若是有誰敢攔救火車,那怕不是想要同百姓爲敵,保準不到第二天房子就得被人燒了,還是不用承擔責任的那種。
“放行放行,快點開城門放這位兄弟過去。”城門守衛看着周圍的衛兵,喊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雖說清楚城外並未有那處走水,但演總是還要演一下的,現在演的越好,那麼萬一哪天出問題了,他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少。
畢竟他放的是救火的水車,至於這裏面裝的是什麼,和他有半毛錢關係嗎?他爲的是城外百姓免受烈火灼燒,爲的是城外這千千萬萬的黎明百姓。
至於懷裏多出來的那點小錢錢,也只不過是同僚之間的人情往來而已,每一文那都是乾乾淨淨的血汗錢。
隨着城門緩緩打開,看着遠處越來越近的馬車,城門守衛那嚴肅的表情之下,卻是已經樂開了花。
正所謂靠山喫山,靠水喫水,如果不是有着這些額外的收入,誰願意每天站在城門口日曬風吹得?還不就是這裏面的油水多嗎?
待到這車的貨出了城,那也就和他徹底沒了任何關係,盤算着自己這些年攢下的老婆本,差不多也足夠買個婆娘做點小買賣了。
這順天府人人都想來,但又有幾個知道這裏面的水有多深?但凡是眼裏不夠的,哪個不是早早就沒了蹤影?
激盪起伏的傳奇生涯總是屬於那些背景深厚的大人物,他們就算跌的再慘也總有東山再起的一日,可如他這種小人物,往往一次的疏忽便要賠上所有的一切。
甚至於哪怕他並未做錯分毫,只要上面的大人物那天不高興了,那麼他便免不了一個家破人亡的慘淡結局。
擦身而過間給了那趕車的捕快一個微笑,那城門守衛便吩咐自己手下的兄弟連忙關起城門,自懷中取出菸袋點上一鍋,依靠着身側冰冷的牆壁不斷地抽了起來。
這最後一單生意做完,他心中的那塊大石也就算是放下了,混跡順天府這麼多年,各種事情他見了太多,如今錢也賺夠了,也是時候回到曾經的那個小山村,過上平淡悠閒的日子了。
只是卻不知道,當年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姑娘,如今是否依舊還在,若是還未成親的話,自己或許能夠去嘗試一下。
隨手磕掉了燃盡的菸絲,城門守衛看向天邊晨曦的目光中滿是希望,但很快他的視線便被一個只穿着內衣,滿臉滿臉陰沉的傢伙吸引了過去。
“今夜地龍並未翻身,你這是睡糊塗了嗎?不穿衣服就上街了?”大聲調笑了一句之後,城門守衛便朝着對方走了過去。
雖說未穿官府,但對方的身份他卻還是認識的,畢竟交易了那麼多次,他又怎麼會不認識對方?